手機的信息提示響了。一邊拿起手機,一邊感到現(xiàn)代科技讓她越來越碎片化,總是無法集中大段時間的精力去做事,總習慣性地去摸手機。這種病在全世界流行,甚至不少人以“摸機率”來評價自己發(fā)表講話的成功度,會議進行的順利度。
“經(jīng)研究決定,我院的績效改革方案如下……”
“績效改革”——談錢!那得認真看!
可惜,事與愿違是這個世界的常態(tài),看懂改革方案也是如此。
她拿著手機,反反復復,橫橫豎豎,眼睛都要看花了,還是沒看懂!但又隱約覺得似乎看到了些東西。于是,她又仔細看了半天,才最終確認:整體內容、具體條款,確實自己根本看不懂,因為就沒有真正的內容,而字縫里卻能看出來,滿篇都寫著兩個字“克扣”!
很早以前,就在高校中流行著“去行政化”的“謠言”,現(xiàn)在看來,果真是謠言!她從來就沒信過謠,還不遺余力地辟過謠,想讓身邊天真的同事們“清醒一點!”
現(xiàn)在,這個方案總能讓“天真”們清醒了吧。
然而,卻是她自己低估了自己的天真度!
想著,既然通知后面附有:不懂或不同意,歡迎提意見的句子。她就將自己的疑惑發(fā)到了工作群。
覺得,自己一個搞語言的人都看不懂,其他搞文學的同事們,應該更跟自己有同感吧,然后巴望著有人能聲援一下。
畢竟,這個方案的“克扣”還是明顯的;畢竟,這事關所有人的切身利益。
結果,還是自己天真了。
除了跟自己很關系很好的幾個清醒的同事說了兩句,其余響應者為零。
青老師,本科學經(jīng)濟,研究生學人類學,博士學歷史。對錢、權、人性最是了解。看完方案,立馬意識到了嚴重性。在她跟進的信息中,犀利地出現(xiàn)了“剝削”二字。
即便如此,也無其他人回應。
她有點兒不解?都這樣了,大家難道如此大度?她求教青老師。
青老師卻說,這種反應實屬意料之中,原因有四:其一,方案寫得十分隱晦,很多老師從來沒有關注過自己的工資構成,只看總數(shù)是否過得去,畢竟都是中文系的人,那點兒迂腐和清高是通病;其二,方案缺乏關鍵性信息,即便能大致明白意思,但中文出身的各位老師們數(shù)學確實不好,根本不會計算,她這個學經(jīng)濟的,其實都算不清楚;其三,精心安排過,很多人根本就不會注意到這個方案,發(fā)布方案的時間,正好是大家集體參加線上學習的時間,而發(fā)布以后,不斷有新通知將方案頂走,就連她也是看到我發(fā)的信息以后,才注意到;其四,利用信任,學院上面那幾個,平時都表現(xiàn)得與世無爭,一開會就向大家訴苦,謊話連篇地打造為老師們爭取權益的人設,而大家本來也就是上了課就走,并不真正了解這些人,更別說弄懂他們的用心了,且中文系的老師總是有股天真勁兒,從來都在用善意揣測他人,所以只可能一味慣性地按照他們的人設而給予充分的信任。
聽了青老師的解釋,她竟有點兒釋然,還好,不是她想象中的所有人都麻木,麻木到連別人都騎到頭上了還沒感覺。
“你看吧,開會討論的時候,恐怕大家也不會有什么異議的。”青老師補充的這句話,讓她有點兒心驚!
“因為,這些人太會了,也太不要臉了,你走著瞧吧!”青老師很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