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笑蕭琰的好騙,剛轉過回廊卻被一僧人攔住了去路:“貴人,請留步!”
華蓮寺是盛京最大的寺院,景家父子每每出征,景姒與明氏就必來一回,眼前的僧人景姒雖不識,卻也覺得面熟,隨即也朝著僧人回了一禮:“師傅,可有什么事嗎?”
那僧人又仔細的觀著景姒的眉眼,口里連連稱著奇怪奇怪。
此番行為讓景姒有些摸不著頭腦:“師傅有話不妨直說!”
“貴人若方便,可否說一說自己的生辰八字?”
“你這僧人,好生無禮,張口就要人家的生辰八字!”跟上來的蕭琰亦聽到了玉弘法師的要求,眉頭一皺便開口斥責。
“貴人莫怪,貧僧實在是未曾觀過這般奇特的命格!”
“阿琰,無事!”看得出玉弘法師言語間的誠懇,景姒便將自己的生辰說與了他。
玉弘法師伸出手微微掐指,眉頭緊皺,這分明沒錯才是。
看出玉弘法師的糾結,景姒問道:“師傅?可有不妥之處?”
玉弘法師再次出口詢問:“貴人近日,可有遇到怪事?”
怪事?她遇刺并不算是什么怪事,只是蘇醒后,眼角多了一顆淚痣,這應當,也不算吧。
景姒想了想,直道:“并未,大師有話便直說了罷。”
玉弘法師倒也不同景姒繞彎子,直言道:“貴人命交華蓋,八專祿旺,是榮夫益子富貴天成的命。”
“那是,我們姒姒,本就是享盡榮華富貴,順遂一生的上上命!”聽了玉弘法師的批語,蕭琰甚至有種與有榮焉的驕傲。
“但,貴人命中本應有一劫,約在二八至雙十之間,危及父母兄弟或自身,此劫難渡,貴人貴命或至此而終。”玉弘法師細細的看著景姒,眉頭緊皺喃喃道:“這等難逆的劫數,究竟是被何人所改!”
若想要改這等難逆的劫數,這修為境界,他得修行多少年才能到達啊。
“你這僧人!”蕭琰聞言就要發怒,景姒手疾眼快的攔下了:“阿琰!”
隨即看向玉弘法師,慎重的道了一謝:“多謝師傅相告,今日不便,來日,定當再來寺上添上香油錢。”
“姒姒你莫要聽那臭和尚胡謅!”馬車上,蕭琰還在對玉弘法師的話耿耿于懷:“我們姒姒是富貴天成,順遂一生的上上命數!”
蕭琰在安慰她,但玉弘法師的話,叫她不由得又想起遇刺后她連著數日做的那個夢來,夢里她親人皆亡,自己一身紅嫁衣自刎后從城樓一躍而下,恰對上玉弘法師所說的約在二八至雙十之間,危及父母兄長自身,命至此終。
此劫,便與夢中的安王脫不了干系:“阿琰,玉弘法師說的,是真的!”
景姒認真的看向蕭琰,一句話,堵住了蕭琰所有的寬慰之詞:“啊?”
“玉弘法師的話,是真的!”景姒再次重申了一遍,又將自己遇刺后的所夢之事同蕭琰細細說了一遍。
蕭琰的表情從震驚到呆滯:“所以,你那日才問我,我朝可有安王?”
見景姒點頭,蕭琰有些崩潰:“姒姒你怎么能嫁給旁人呢!你怎么嫁給旁人了呢!”
顯然,這廝沒有抓住重點。
景姒敢把這事說給蕭琰,也是因為她確定,夢中的安王絕不可能是蕭琰。
安字雖有吉祥美好之意,但也有另一層安分守己之意,用安做封號,圣上定然是涵蓋了另一層意思的。
圣上子嗣不多,但卻是出了其團結,蕭琰本性純良,與太子蕭玨一母同胞,兩人兄友弟恭,感情甚篤,他又怎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至于那夢里所出現的安王,還是且行且看,究竟是哪位皇子,還是有后起之秀的有功之臣被封了這一字王。
“姒姒,你放心,我去把天底下的安王都殺光!”蕭琰抓住景姒的手,慎重其事的說道:這樣,就沒人能夠傷害姒姒了。
一句孩子氣的話,讓馬車里僅有的沉重氣氛都消散了,景姒半開玩笑:“我可不愿殿下就此成一個殺人狂魔。”
可危及你,我愿意!
蕭琰最終沒把這句肉麻的話說出口。
此時車門外已響起車夫的聲音:“五殿下,郡主,到了!”
蕭琰率先下車,回頭輕輕扶過景姒:“姒姒你且去,我還要回宮中見母后,便不與你同行了。改日再來府中看你。”
景姒笑道:“那便多謝殿下護送我一程了。”
容氏一族的勢力可與皇家匹敵,歷史中,容氏曾先后出過三十位丞相,二十二位皇后,十八位皇貴妃,列三公者二十有七,名人學士數百人,乃是真正的百年望族。
而今容家雖大多隱于世,但在晉朝仍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門房識得景姒,見人來便忙不迭的引著朝正廳走去。
見到容母時,容母眼眶微紅,顯然是才哭過的,見到景姒,還是強顏歡笑的打著招呼:“姒姒來啦!”
景姒看容母的樣子,率先開口:“伯母,月卿哥哥他......可有蘇醒?”
容母輕嘆了一口氣:“我帶你去看看吧。”
來到容月卿的院落,容莘窈還一直守在容月卿的床前,亦是眼眶紅紅的模樣,再看容月卿,臉色與唇色都趨于正常,仿佛睡著一般,只是不見蘇醒。
一晃數年不見,這月卿哥哥倒是愈發的好看了,關于容月卿,景姒的記憶還停在年幼時。
這個哥哥比她與阿窈都要大上五六歲,性子很是文靜,大多時候都是悶在房中看書習字,不笑時就跟天上的神仙似的,好像離她們很遠很遠。
唯有看到阿窈,月卿哥哥才會笑,笑起來月朗風清的,煞是好看。有時也會同她與阿窈送些好東西。
近有東市的糕點吃食,遠有異國的珍寶首飾,或是別致新鮮的玩意兒,阿窈有一份,她便也有一份。
于她而言,容月卿就跟自己的親兄長一樣,如今見他這般模樣,景姒心里也是十分難過:“阿窈,太醫怎么說?”
看向病床上的容月卿,容莘窈哽咽的開口:“兩位太醫都看過了,并未能查出阿兄的病因,但好在無性命之危,如今只能用人參等參藥續命,待阿兄醒來再行調理。只是已昏迷數日,阿兄何時蘇醒啊。”
身后的容母聞言,又忍不住擦了擦眼淚,容國公與她成親時便立下誓言,此生絕不納妾,如今兩人膝下只此一雙兒女,若是容月卿再出了意外,她便也不想活了。
景姒輕輕的走上前,婢女便十分有眼色的又搬來凳子讓她坐的近些:“只要無生命危險,蘇醒也是時間問題,月卿哥哥定會安然無恙的,伯母與阿窈別難過了。”
陪著容家母女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眼看著天色漸晚,謝過容母的挽留,這才從容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