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內,尸體擺了滿地,洲若手中拿著白色棉布,無比凝重給一具具整理著遺容,見景姒來,眼中染上一絲悲傷:“郡主……………”
景姒置若罔聞的直接越過洲若,顫抖著雙手,揭開一面又一面的白布,直到在一張張血肉模糊的臉中辨認出那張熟悉的容顏時。
景姒只覺心如刀割,搖著頭似是不愿面對的退后兩步,捂著嘴痛哭出聲:“舅父!”
到底是什么秘密,叫整個梅溪鎮的百姓都遭受了此等滅頂之災。
景姒掉的每一滴淚,都狠狠的砸在容月卿的心上,但此刻的景姒需要將心中的悲痛發泄出來。
只等景姒情緒漸漸穩定,容月卿才走上前,輕輕地將手放在景姒的肩上:
“姒姒,”容月卿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你已經盡力了。”
“我要他,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景姒顫抖著緩緩起身,一雙哭到紅腫的美目中滿是仇恨。
蕭鋮不死,不足以慰舅父舅母的在天之靈,不足以慰梅溪鎮數百人的冤魂。
容月卿側頭問道:“南風,可有查到那些匪寇,逃往何處?”
“回容郎君,梅溪東臨天目山,北接千山,天目山并非深山密林,且離州府極近,不大可能逃往那邊,而千山地形復雜,更適合藏匿。”
南風恭敬地回答,眉頭緊鎖,此次太子派遣他來剿匪,千山的地形太過復雜,若無周全的計劃,打草驚蛇,就更難抓住他們了。
景姒也在腦海中搜尋著前世的記憶:“我把千山的地形圖給你,你調集精兵,封鎖所有下山的要道,派遣熟悉周圍地形的獵戶一同進山搜捕。”
“是,郡主。”南風領命,轉身欲走。
“等等,”景姒叫住南風,囑咐道:“告訴他們,務必小心,這些山匪兇殘狡猾,不可大意。”
前世她因千山的地形復雜便吃了不少虧,剿滅匪寇后,她便繪制了千山的地形圖,對此印象很是深刻,如今再畫一幅也不算難。
南風點頭,隨即快步離開去安排。
“白榆,你去找仵作來驗尸。”
景姒強壓住心中悲傷的情緒,有條不紊的安排著身邊可安排的人。
“啊?”白榆不解的望向容月卿,不都是山匪所殺嗎,有何可驗。
容月卿淡淡抬眸掃了他一眼,嚇得白榆一激靈:“是,屬下這就去!”
“這里并未有表小姐的尸首,洲若,調集青風堂所有能調動的人手,不惜一切代價,都要盡快找到表小姐!”
“是,郡主!”
奇怪,郡主并未看完所有尸體,為何就篤定里面沒有表小姐的,洲若心里泛著嘀咕,她感覺,從去邶陽之后,郡主好像就變得心事重重了。
據前世蕭鋮所言,表妹并沒死,只因前世在梅溪鎮平匪亂的是她與蕭鋮,所以表妹才落入蕭鋮手中。
而這一世,在梅溪鎮的是南風,所以表妹如今,應當還是安全的。
趁著白榆找仵作的功夫,景姒思索良久,還是寫了封書信,將舅父一家慘死的消息告知了明氏。
上一世,她聽信蕭鋮,恐母親接受不了,便將舅父一家慘死的消息隱瞞了下來,甚至模仿舅父的字跡作假書信,告訴母親,舅父一家即將遠游,勿牽掛。
哪知一切不過是蕭鋮掩蓋事實的計謀罷了。
看著書信,景姒只覺信有千斤重:她不想告訴明氏,可梅溪整個鎮的人都被屠殺殆盡,這么大的事又怎瞞得住,只希望,母親不要太過傷心了。
默了默,景姒又添了一句:如今山匪未剿,梅溪危機重重,舅父舅母尸身便由兒安葬,山高路遠,勿來奔喪。
“郡主,郎君,仵作來了。”
仵作驗后,沖景姒拱手稟報道:“郡主,多數尸體上的刀傷劍傷因行兇者不一,武器不一,所以深淺,長短均不一致,身上有多處傷痕,死亡原因也皆因失血過多而亡,唯有這幾具尸體,疑點頗多。”
“傷口外翻有弧度,均長一寸左右,深三寸左右,所用武器當是雁翎刀一類的,且皆是一擊致命,比之山匪的亂刀砍死的做法,就要顯得專業多了,應當是受過訓練的。”
“有勞林仵作,洲若將這些情況都記錄下來!”
意料之中的事,景姒毫不意外,她之所以叫仵作來,便是為留證據,她不信查不到蕭鋮頭上。
上一世她只當是山匪殺害了舅父一家,又沉浸在舅父一家慘死的悲痛中,并沒有細查,且蕭鋮面上也卻是做到了萬分貼心,見她悲痛,在剿匪之余,還一手操辦,將舅父舅母風光大葬。
如今想來,不過是貓哭耗子,怕她發現端倪罷了。
“對了,郡主,這是在第十九具尸體的手中發現的一枚令牌,在下廢了好大的勁才從他手中取出,郡主看看可識得?”
第十九具尸體,正是景姒的舅父。
景姒從林仵作手中接過已經清洗過的令牌用手輕輕拭去上面的水漬,上面雕刻的圖案叫景姒神色一凝。
容月卿側頭也看清了上面的圖案,率先道:“是夔。”
“所以殺我舅父的,與刺殺我的都是同一波人?”景姒的聲音有些顫抖,蕭鋮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調動皓月堂,就只有一個可能。
這邊有條不紊地安排著,遠在盛京的衛蘊寧也得知了曹耀支援樂清城的消息。
得此消息,衛蘊寧只覺心中咯噔一下,囑咐了貼身侍女一聲便獨自出了府。
轉而來到一家布行,沖那女掌柜道:“掌柜的,幫我裁一段九尺長五尺寬的云錦。”
說話間,不經意的撥弄著自己的手鐲,女掌柜看清手鐲上的花紋時,立馬道:“好的,奴家這便去裁,貴客里面雅間稍坐!”
掌柜將衛蘊寧引入雅間,將墻上的山水畫掀起,轉動一旁的花瓶,隱在山水畫后的密室便緩緩打開了。
看到衛蘊寧走進去,女掌柜又轉動花瓶,將密室合攏,一切恢復原樣后,方才離開雅間。
“師父!”隔著面具,衛蘊寧都能感受到繁先生那陰沉的面色,心中也不禁忐忑了幾分,不等繁先生開口就急忙解釋道:
“徒兒確實安排曹耀將景姒容月卿二人困在邶陽伺機滅口,且拖延支援時間,至于曹耀私自支援樂清城一事,徒兒也是今日才知。”
“那你可知,景姒與容月卿此時在何處?”繁先生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叫衛蘊寧莫名的緊張。
“這…………阿寧不知…………”衛蘊寧的聲音顯得底氣不足,她得到曹耀的回信后便再也沒有與曹耀聯系了,這兩人現在在哪,她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