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
一支商隊在路上緩慢前行,中間馬車坐著唐軒和諸葛明月。
“喂喂喂,你膽兒也太大了。和他們同行沒關系,怎么把真名說了?你總不會忘了,我們兩個是通緝犯吧?”
“你累不累,嘮叨一路了,能不能歇歇……”
兩人日常互懟。
諸葛明月連連抱怨,唐軒靠著打瞌睡。
汪進忠認定妖魔記仇睚眥必報,判斷逃走的妖狐會再次出現。所以邀請唐軒與他們同行,以便來襲時可合力降妖。
唐軒深知自己就是妖狐目標,欣然應允。諸葛明月則是意見很大,全程都沒有好臉。
厭惡那公子只是其一,關鍵是唐軒自曝真名。
“你還敢嫌我嘮叨?等人家報了官,你有的是時間清凈!”諸葛明月氣呼呼的。
“他們不用報官,因為他們自己就是官。”唐軒伸了個懶腰。“商隊護衛全是軍中士卒,那個小白臉多半是雍州官宦子弟。他們自稱秦家商隊,雍州節度使可是姓秦。”
“啊?那你還敢說真名?”諸葛明月更是驚慌。“雍州是邊州,常年與荒人交戰。無論官軍還是官府,都不是一般州府的廢物能比。”
“所以隱瞞沒有意義。”唐軒聳了聳肩。
“剛見面時或許沒有察覺,可稍微留心必然看出什么。尤其是那汪進忠,別忘了他是什么出身。看著五大三粗,實則人精似的。如果只是為一只妖狐,又怎會輕易邀請陌生人同行。”
諸葛明月思索了下,恍然大悟道:“哦,我懂了,你這是終于想通,準備為國獻身了。”
“滾,是斗智。”唐軒沒好氣的罵了句。
“汪進忠想利用我對付妖狐,同時試探身份再做決斷。咱們也剛好利用他們確保旅途無憂,順利抵達雍州前往草原。”
諸葛明月撓了撓頭。“那你怎么確保就一定能安全呢?他們可是三個大圓滿。”
“不用擔心。”唐軒道:“狐妖一直沒有現身,他們不會動手。我已有脫身之策,你放心就是……”
“唐兄弟,唐兄弟……”
正說話的時候,汪進忠催馬過來,敲了敲車窗。
“兄弟,不好意思,我們怕是要繞個路。”汪進忠一臉為難。“在去雍州前,去一趟南山鎮。”
“哦?為何?”唐軒生疑。
“順著現在的路只需再走半日,便可入雍州境內。南山鎮則要往回走,還要進山,少說也要耽擱半個月以上。”
“汪某的私事。”汪進忠很是尷尬。“之前冒犯兄弟的那些小子,和南山書院發生了沖突。剛剛接到飛鴿傳書,希望我過去調停。”
唐軒問:“河川書院的傳書?”
汪進忠搖頭。“只是汪某的朋友。”
唐軒想了下,道:“兩大書院文名滿天下,去長長見識也好。”
“好,多謝唐兄弟理解。”汪進忠大喜,撥轉馬頭讓隊伍改道。
待汪進忠離開,諸葛明月便埋怨起來。
“你答應他干嘛啊?一看就有陰謀。說不定就是想聯合他那些后輩,設下埋伏抓你呢。”
“我們現在已經身在雍州,他想下手有很多機會。”唐軒道:“現在看起來是真出了什么事情,需要他過去處理。不妨跟著去看看,說不定有機會引出妖狐,讓他們當槍。”
“陰險,卑鄙。”諸葛明月鄙視。
“這一局,比的就是這個。”唐軒成竹在胸。
不過等到了南山鎮,才發現沒那么簡單。
“這是打仗了嗎?”
諸葛明月瞪大眼睛,一群人目瞪口呆。
濃煙滾滾,滿地狼藉。房屋盡是破洞,墻壁多是刀痕。
南山鎮雖然是個鎮子,但因為南山書院但存在非常有名。別的城鎮多見商賈小販,這里最多的是讀書人。
但是現在可看不出半點文墨氣,反倒置身戰場一般。
“殺啊……打啊……”
遠處依稀傳來喊殺聲,房脊墻頭也隱見煙塵。
眾人小心翼翼靠近,發現兩幫人正在廝殺。
全都是士子裝扮,可打斗卻極為兇狠。人數較少的一方是河川書院,另外一半多半就是南山書院。
不過占據優勢的一方,卻是人數明顯劣勢的河川書院。
“殺!!”
“弄死他們……”
河川書院士子各個驍勇無比,滿是傷口都是死戰不退。
相對的,南山士子們就弱很多了。
“這幫瘋子要鬧到什么時候。”
“三天三夜,他們就不累……”
“拼了!”
“嘖嘖,好厲害啊……”諸葛明月很是驚訝。“之前碰到的時候,也沒見他們這么虎啊。兩家書院之間,有這么大仇?”
“情況不對。”唐軒將諸葛明月當在身后。“這些士子,好像是迷了心智。他們的氣血已經很薄弱,只是吊著一口氣在拼命。正常人的話,早就暈了。”
“諸位幫忙護法!”
汪進忠也看出不妥,先是打出十余掌,掀起狂風將眾人分開,然后第一時間便祭出玉牌。
他的玉牌能夠困禁妖狐,對付這幫士子更是不在話下。
在眾人的保護下,汪進忠將金光罩擴大至極致。
被罩入金光的河川士子,沒有被限制住行動。而是像是得到解脫,一個接一個的暈倒在地。
等全部控制住,汪進忠大汗淋漓,玉牌的色澤也黯淡許多。
“一個月內,玉牌只怕是不能用了。”汪進忠擦了擦汗。“他們是中了極厲害的幻術,幸好有這明心玉。”
“汪先生,來得好及時。”
幾位老者走過來,齊齊給汪進忠施禮。
都是南山學院的管理層,從院長到教諭,其中還有兩位是大圓滿。
“你們若是出手,也不用等我來。分明是故意拖延,害我河川的師弟們。”汪進忠黑著臉。
“汪先生此言大謬。”
“是啊,若要想害他們,又怎會給你飛鴿傳書。”
“實因我等乃是長輩,不能對學生動手……”
諸葛明月躲在后面,用力點頭,小聲對臉色發黑的唐軒道:“他們真沒撒謊,這幫老頭子不懂得變通。和我爹一樣一樣的,讀書都讀傻了。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死心眼。”
“這些我信,關鍵是別的……”
唐軒沒有接茬,眼睛掃視四周。
“瑪德,我光想著汪進忠,卻算漏了另外一個家伙。”
“誰?”諸葛明月問。
“螳螂捕蟬,狐貍在后。”唐軒咬牙。“我和姓汪的,只怕都被算計了。”
嗷嗷————
一陣狂爆凄厲的嚎叫,突然在四周響起。
山林之內,曠野之中。一對對綠油油的眼睛,鬼火似的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