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六,俞民登上薛家租的船北上。
陳潤家帶著工匠,將于后天啟程。郭恒和吳耀宗已經啟程,將跟陳潤家在大運河上會和,一起北上。
俞民跟著薛家一起走,最高興的是薛蟠、賈璉、賈蓉。這一路上,可以聽到更毒多的外異國奇聞,尤其是異國女人的那些奇聞,三個人簡直是百聽不厭。
剛剛開船不久,薛蟠就指揮下人們,擺上了桌椅、茶具,把賈璉、賈蓉招呼過來,之后又請來俞民。
“遠山,來來來,長途漫漫,也沒什么正經事兒干,說上一段。茶已經備好,從我家鋪子拿來的上品,保證你滿意。”
“文龍,總說這些,其實也沒什么意思。你還年輕,應該好好讀書……。”
“你看看,遠山,這就迂腐了吧。讀什么書啊,咱們這樣的人家,誰還讀書?璉二哥,蓉哥兒,你看他們讀書了么?想當官兒,大不了花錢捐個官兒就是。有那讀書的工夫,還不如去青樓找兩個美嬌娘呢……。”
噼里啪啦,薛蟠就是他那一套理論,說的理直氣壯。一邊兒的賈蓉,也連連附和。
“也好,既然你們想聽,今天便說個新鮮的故事,說的是好萊塢國的故事,雖然是奇聞,但確是真人真事。”
“是女人的事情么?”
“當然是。”
“好好好,快講。喂,蓉哥兒,別光坐著,給遠山沏茶啊。”
“好,沏茶。俞叔叔,你說。”
“這個好萊塢國啊,它的婚姻最為有趣,是一妻多夫。”
“這不是跟咱們一樣么?”
賈璉說道。
“不一樣,而是正好相反,一個娘子,多個相公。”
“竟然有如此奇事,那到底幾個相公?”
“數目不定,少則三四個,多則十幾個……。”
很快,幾人就被故事深深地吸引進去。
這種故事,薛姨媽和寶釵自然不會聽的,但是下人們聽,卻是無妨。就在俞民講的繪聲繪色的時候,鶯兒和已經被寶釵改名為香菱的英蓮,薛姨媽的丫鬟同喜、同貴就在不遠處。
幾個人假裝說話,就把俞民講的故事,都給聽了去。
俞民也知道她們在偷聽,更知道,她們很可能會把偷聽的故事,回去跟寶釵說。
于是俞民故意大聲說話,讓幾個丫鬟都能聽見。
俞民講完之后,幾個丫鬟回去。
薛姨媽正好在寶釵的船艙里,鶯兒就搶著說話。
“太太,小姐,那俞秀才給少爺他們說了個有趣兒故事,說的是蠻夷番邦的奇聞異事。”
“哦?說的是什么?”
薛姨媽順口問了一句。
“說的是一個好賴屋子國……。”
“哪里有這種名字的番邦。”
寶釵說道。
“香菱,你也聽見了,叫什么國來著?”
“好萊塢。”
“對,好萊塢。那里的婚姻,是一個娘子娶十幾個相公……。”
“胡說,從來都是一個相公娶幾個娘子,哪里會反了過來?”
薛姨媽自然是不信的。
“太太,我沒胡說。同喜、同貴她們也聽見了,是吧?”
得到了同喜、同貴的肯定回答,見薛姨媽和寶釵沒有制止,鶯兒就接著講。
“俞秀才說,那個好賴國的風俗,女子成年之后,家里就給蓋一個房子。女子一個人住進去,年輕男子,就可以到房子里,去跟女子約會,女子看上哪個,就留在那里過夜……。”
“住口,哪里會有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世間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竟然拿回來說。以后再說這種事情,看不撕爛你的嘴。”
薛姨媽勃然大怒,鶯兒立刻閉嘴,身體縮成一團。
“哼,這個俞民,還是個秀才呢,竟敢還誨淫誨盜,看我明天不把他趕下船去。”
薛姨媽說完起身,氣哼哼走了,同喜和同貴趕緊跟了回去。
回到自己艙室,薛姨媽似乎平靜下來,放緩了口氣。
“同喜,那個俞秀才真是那么說的?”
“是。”
“他還說了什么?”
“奴婢不敢說。”
“我叫你說的,你怕什么?不怪罪你,說。”
“奴婢說了,太太可別生氣。這都是那個俞秀才說的。”
誰說我生氣了?這故事有趣得緊,我也喜歡聽啊。
“我又沒說是你說的。說吧,一字不落,都說出來。”
同喜這才放心,于是就講了起來。
“那些個女子,只要是自己看上的男子,就留下來過夜。家里人不僅不管,還幫著提供方便。”
“難道外人就不笑話她,罵她?”
“家家都是這樣,就是這個風俗,誰罵誰啊?那女子看上誰,最后就定了下來,嫁到男人家里。”
薛姨媽舒了口氣。
“終于嫁出去了。”
“雖然嫁了出去,卻只是個開始。”
“難到還有波折?”
“是啊,婚姻定下來之后,女子就回到娘家,再住進那個房子里面,跟各種男子過夜,別人誰都行,唯獨自己的相公不行。”
“這又是何道理?”
“奴婢也不懂,俞秀才就是這么說的。下面的事情,更加稀奇。女子跟別的男人生了孩子之后,就抱著孩子回到夫家。”
“別人的孩子,夫家能要么?”
“要,不僅要,還非常高興。”
“為什么?”
“因為生了孩子,說明能生養,能傳宗接代。若是娘子不能生養,就退給娘家不要了……。”
薛姨媽完全被這神奇的故事吸引,一雙美眸睜得大大的,臉上發燙,心跳加速。
這個該死的民哥兒,竟然知道這樣稀奇古怪的趣事,還大大方方地說出來,他就不知道羞恥么?
與此同時,寶釵的艙室里,鶯兒也在訴說同樣的故事。
“娘子把別人的孩子抱回來,這婚姻才算最后定了下來。從此往后,夫妻高高興興過日子。”
“那孩子是別人的,怎么能高興?”
“俞秀才說,別人家的孩子也可能是相公的,反正就是我的孩子他來養,他的孩子我來養。大伙兒都差不多,也說不上誰吃虧,誰占了便宜。”
“那家產怎么辦?豈不是便宜了別人家的孩子?”
“不會的,頭一個孩子不繼承家業。”
“那誰來繼承?”
“最小的兒子繼承,這個一定是自己的骨血。俞秀才說,這叫做少子繼承制。跟咱們的長子繼承制,恰好相反。”
“原來如此。”
這個俞秀才,連這種稀奇古怪的事情都知道,可真是個…….
他到底是個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