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引起大家的注意,而且這人只是捂住她嘴巴,不讓她出聲,看上去也并無惡意,先看他怎么說然后相機行事吧。
看她不再掙扎,那人也松開了手。
采薇回過頭,只見轎廂里側端坐一人,一身純白云錦長袍,上面繡著龍紋,一頭烏發束起,白玉抹額下面的一雙星眸正定定看著自己。
“咳……”她清清嗓子,“請問閣下有何貴干?”
“你是徐妙心?你居然是徐妙心?”那人問道,話語中透著一絲興奮。
心兒你是有多少風流債啊?采薇心中完全崩潰了。
面上卻波瀾不驚,“對,我是徐妙心,那又怎樣?”她企圖蒙混過關。
那人一下子抓住她手臂,“你跟五……你跟吳王是什么關系?”
“吳王?你在說什么?哪個是吳王?我不認識啊!”不能承認,絕對不能承認,現在我的身上擔著心兒的閨譽,閨譽大于天哪。
朱棣忽然不說話了,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徐妙心他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絕不是莫愁湖畔那個與他對弈的女子。
除了聲音不同,那女子雖年齡不大,身上卻有著一份格外的成熟穩重,面容總是板著,似乎沒有什么喜怒哀樂,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讓人想要親近的感覺。
而眼前這張極相似的臉龐著實讓他迷惑不解,她似乎在裝傻充愣,朱棣也實在不好強問。
算了,不管有多少疑問,私下好好查就是了,眼下還是以大局為重,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自己的未婚妻,看在未來老丈人徐達的面子上也不能太過深究。
采薇真的沒想到自己能全身而退,她已經準備好了逃跑,甚至想出了應對之策,說自己戴著面具,真正的大小姐徐妙心被她藏起來了云云。
可是,那人就這么輕易放過了他。
見到妙心的時候,她的腿還是軟的。她身懷絕世武功,又精通醫術,雖然娘親早亡,父親遠走,獨自行走于世她并未有怕過什么,但今天她怕了。她怕因為她的原故毀了這個唯一的姐妹的一生。
采薇在見到妙心的瞬間緊緊抱了上去,這讓妙心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待心緒穩定后她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妙心也是驚訝不已。是誰敢對她這么放肆,除了那成了親的秦王再沒有第二個人了啊。
兩個人討論了一會兒沒有什么結果采薇便離開了,妙心也覺得事情蹊蹺,卻也不愿多想,又知道采薇的心上人原來是吳王殿下也很是慨嘆一番后沉沉睡去了。
采薇離開后決計要去皇宮找那吳王殿下。
楊采薇,祖上是南宋著名的抗金將領岳飛手下第一大將楊再興。紹興十年,楊再興與金人在小商橋相遇,因寡不敵眾,中箭無數,后被一異族女子所救,撿回一條命。
該女子擅長醫術,但醫得了身體,醫不了心。重傷復原后,楊再興本打算回去向岳飛復命,卻得知岳飛被奸人所害,而他本人亦被牽連定罪,只因被認定為戰死沙場而躲過一劫。
如此他便心灰意冷,帶著那女子隱居山林去了。
楊再興將他一身武功謀略寫成了一本書,并那女子畢生心血所寫的醫書傳給了子孫,到采薇的父親已經是第十四代了。
采薇不喜殺伐,獨愛醫術。她將云水閣交于妙心后便云游四方,遍訪名醫,修復祖上所傳醫書中的謬誤之處。
這一日,到得應天城外,本打算去找妙心,因再過一天就是她的生辰了,每年她的生辰全閣都要組織聚會。不想在路邊見一男子腿似乎摔斷了,正在痛苦地**。
當時她是猶豫了的,男子傷得不輕,如果救治就一定會耽誤生辰聚會,如果不救,醫者仁心,又實在不是她所愿。
于是她將男子帶到一家客棧,找來云奴給妙心送了信。后經過悉心醫治,很快那男子的斷腿接續好了。
沒想到的是,此人恩將仇報,居然趁她不注意偷去了自己的祖傳醫書。
更可恨的是又趁機非/禮她,她情急之中看到那人懷中掉出自家祖傳的軟玉脈枕,也看到了那人左手背上的胎記,雖然她本已動心,但實在難以忍受男子的輕/薄,一氣之下離開了。
等她消氣回到客棧時,男子已不見了,于是她找遍了應天城,但一無所獲,后來想起那人身上的皇宮腰牌她便來找妙心幫忙。
今日方知,原來那人竟是吳王朱橚,采薇決計去皇宮中找那朱橚要回脈枕。
朱棣并沒有走,他守在魏國公府外,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但這需要驗證。終于,他在深夜守到那個跳過高墻的身影,看身姿分明是個女子。
一路跟蹤,最后的目的地居然是一家醫館,醫館的名字不起眼,東郊醫館。
這么晚了,堂堂國公小姐為什么會來一個醫館?朱棣決心查探究竟。
“楊大夫,您回來了?”一個白發老者向那女子施了一禮,女子點點頭就走進去了,老者隨后關上了門。
姓楊?看來是徐妙心在喬裝改扮。
朱棣忽然對這個未婚妻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第二天,妙心早早就起床了,她對昨晚采薇說的事情大為疑惑,決定今天去飛鶴山莊找人查個清楚。
卻不曾想正在梳妝打扮時,房中忽然出現一股奇怪的味道,妙心反射性地屏住了呼吸,卻見素寧和眾丫鬟都倒了下去,采薇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
“你不閉息,我也會把你弄醒的!”采薇大聲喊道。
妙心驚訝不已,自相識以來,采薇從來沒有跟她發過這么大的脾氣,但是她從小早已磨練得喜怒不形于色,只是默默看著采薇,等待下文,她知道采薇不會無緣無故這樣的。
“叭”一個物件被扔在了她的妝臺上,“你也不用裝,你本不知我與吳王認識,之前與他有來往我也管不著。但后來你知道了我要找的人就是那吳王,我問你為何還要瞞我?”
這話從何講起,妙心迷惑不解,不過那句與吳王來往讓她明白了關鍵,看來是誤會了,這樣她便從容了起來。
笑笑看向妝臺上的物件,卻是大驚失色,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