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被誤會了……
格蕾絲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恨查理斯的不信任,恨曲秋的胡言亂語,恨自己的軟弱。
她很害怕從查理斯的臉上看到從未見過的表情。
但一想到,作為逃兵的他一旦被曲秋發(fā)現(xiàn),將會面臨可怕的懲罰時,她又鼓起了勇氣,打算幫助查理斯逃離。
可格蕾絲一出門,就發(fā)現(xiàn)了更可怕的事情。
屋內(nèi)太亮了!
不是單純地被拉開窗簾,而是所有窗簾都被拆了下來!
格蕾絲突然想起安妮的一句話。
‘他們無處不在,自稱這是他們的房子,還要將所有窗簾拆掉。’
將所有窗簾拆掉!!
明明想著要相信安妮,但為什么自己還是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格蕾絲舉起手就想懲罰自己,但一想到兩個孩子的處境,她就不顧一切地在走廊里奔跑起來。
“安妮!尼古拉斯!你們在哪里!”
謝天謝地的是,格蕾絲聽到兩人房間里的回應。
他們帶著哭聲求救:“媽媽……救救我們……”
格蕾絲沖進房間,看到縮在床底陰影處瑟瑟發(fā)抖的孩子們。
她一邊喊著唐可和曲秋的名字,一邊飛快地想著對策。
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陽光就要照在兩個孩子的身上。
她猛地扯下床單,將安妮和尼古拉斯罩在里面,然后用自己的身體遮擋太陽,小心又迅速地帶著他們移動。
目的地是通往三樓的樓梯通道,那里沒有窗戶,還算安全。
把兩人安置在那里后,格蕾絲跑回房間里,從箱子再次翻出那把獵槍,神色凝重地準備捍衛(wèi)家園。
冷靜下來后的她發(fā)現(xiàn)此時的房子太詭異了。
安靜得詭異。
先不說唐可做事一直大手大腳的,會發(fā)出不小的動靜。
自己丈夫不是要去找曲秋算賬嗎,爭吵聲呢?
她想到那些不速之客,后背不寒而栗。
難道……是不速之客對他們動手了嗎!
格蕾絲連忙回到孩子的身邊,看到他們安全無事,才松了口氣。
怎么辦……怎么辦……我應該去和不速之客戰(zhàn)斗,但這時候也必須守在安妮和尼古拉斯的身邊,保證他們的安全……
查爾斯!你不是回來了嗎!現(xiàn)在又在哪里!
曲秋你這混蛋!便宜占盡,真需要你的時候,就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
唐可……唐可并不可靠……
李丹好像外出采購了……
怎么辦……
這時,格蕾絲聽到不遠處傳來腳步聲,她連忙舉起獵槍,對準那個方向。
從轉角處出來的,是曲秋和唐可。
“曲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告訴我,不然我會對你開槍!”
曲秋伸手制止想要說話的唐可:“吃完午飯后,那些不速之客開始拆窗簾。”
“你為什么不阻止他們!”
“因為我不想。”
格蕾絲聞言一愣,厲聲喊道:“查爾斯!查爾斯!你在哪里!快出來幫幫我!”
“別喊了,”曲秋搖了搖頭:“他已經(jīng)離開這房子里。”
“不可能,他不會就這樣扔下我們不管!”
“他不會,但是,霧已經(jīng)散了。”
“啊?”
格蕾絲似乎想到什么,但不愿意承認,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
“你記得這段時間是什么日子嗎?”
“這……不重要……”
“不,很重要,現(xiàn)在是你們這里,祭拜亡靈,呼喚游魂的日子。”
“不,不是的,你別說了!”
“那白霧,其實引魂路,讓那些客死他鄉(xiāng)的游魂回家,看一看家人,然后好上路。”
“你騙人!你騙人!你不過想說查爾斯已經(jīng)死了!你和鎮(zhèn)上那些人一樣,想騙我,然后好把房子占為己有!”
曲秋嘆了口,拿出一個帶血的銘牌,上面刻著查爾斯的名字。
“你騙人!你騙人!……求求你了,你快說自己是在騙人……求求你了,快說吧……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你了……”
曲秋再次阻止想要說話的唐可。
“你知道嗎,查爾斯離開的時候很傷心,因為他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此時的格蕾絲臉色慘白,是他今天最慌張的那一刻。
“是我告訴他的。”
“你……”
“其實是他也察覺到了什么,例如,為什么身為亡靈的他,能被你們看到。”
格蕾絲不死心:“你……你不也看到了嗎……”
“我們是特殊的,你心里很清楚。”
“不,我不清楚!我什么都不知道!”
曲秋呵呵一笑,臉上盡是無奈:“你什么都知道的。
知道傭人們消失的原因。
知道不速之客的真面目。
知道查爾斯已經(jīng)死了五年。
知道……義勇軍成功保護了小鎮(zhèn),擊退敵人。”
“不!!!!”
格蕾絲失聲尖叫,貌如惡鬼。
“敵人攻進來了!!!是我用獵槍,成功守住了這個家!!!!!”
她毫不猶豫扣動扳機,但沒聽到應有的槍響。
曲秋笑了笑,展示自己手中的獵槍子彈。
他對獵槍和格蕾絲使用了“順手牽羊”。
格蕾絲也笑了,笑得恐怖,笑得癲狂,笑得不顧一切。
她什么都可以承認,但絕對不能承認義勇軍的勝利。
因為那樣就代表著……
“為什么,為什么安妮和尼古拉斯要被陽光照到了,你還是不肯帶他們山三樓躲避陽光。”
格蕾絲停止了大笑,板著臉,明顯是進入了心理防御狀態(tài)。
可是曲秋能輕易地打破她那脆弱的鐵壁。
“你還沒發(fā)現(xiàn),兩個孩子不見了嗎?”
格蕾絲聞言,猛地回頭,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了。
“他們在哪里!!”
曲秋指了三樓:“閣樓。”
格蕾絲臉色大變,但還是躊躇著不敢上樓。
此時的李老師已經(jīng)趕了回來,她來不及上樓,在下面大喊道:“曲秋!不要那樣做!”
她不知道曲秋的行動,但此時只想著要阻止事態(tài)進展。
曲秋聳了聳肩膀,既然唐可和李老師不忍心,那就讓他來做這個惡人。
“你要趕緊了,不速之客可能要對兩個孩子做一些可怕的事情。”
格蕾絲一咬牙,終于邁開腳步,向三樓跑去。
閣樓的門此時已經(jīng)被打開了,錯亂的對話聲從里面?zhèn)髁顺鰜怼?/p>
“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你們的媽媽對你們做了什么……”
閣樓門后還有一小段樓梯,曲秋跟在格蕾絲的后面,第一次進入了閣樓。
房間里,有四個個大人圍在一張桌子坐著,而兩個孩子害怕地縮在墻角。
都是安妮畫上的那幾個人。
有個雙眼發(fā)白的老婦人坐在中間,手里拿著筆不斷畫著什么。
安妮悲傷地看著自己的母親,然后不由自主地悄聲對老婦人說了什么。
“好像和枕頭相關。”
“她就是這樣殺了你們的嗎?”
安妮驚訝地瞪大雙眼,否認到:“她沒有殺我們!”
“孩子,你們已經(jīng)死了,為什么還要留在房子里……”
是的,格蕾絲他們?nèi)齻€已經(jīng)死了。
讓這房子鬧鬼的,其實是他們?nèi)齻€。
安妮和尼古拉斯極力否認,但一直情緒激動的格蕾絲,這時卻十分安靜。
一切的罪魁禍首可以說是地下室的木偶,也可以說不是。
因為一切的誘因,就是木偶的兒子軍靴斯特羅斯。
那時,義勇軍勝利在即,卻突然得知,自己大部分士兵的家人,都敵人誘騙到深山里。
敵人揚言要殘殺他們。
所以一向團結的義勇軍第一次出現(xiàn)內(nèi)部分歧。
在激烈的爭論后,義勇軍分成兩隊,一隊由原義勇軍指揮官阿奇多帶領,出發(fā)拯救人質(zhì)。
另一隊由臨時指揮官奧倫茲指揮,繼續(xù)與敵人抗爭。
因為各種原因,義勇軍節(jié)節(jié)敗退,小鎮(zhèn)面臨淪陷危機。
一時間,人人自危。
其中,已得知丈夫戰(zhàn)死消息的格蕾絲,精神狀態(tài)并不穩(wěn)定。
聽到小鎮(zhèn)將要淪陷的她,居然舉起獵槍,一直守在家門前。
據(jù)木偶說,在某天夜里,格蕾絲意外發(fā)現(xiàn)地下室的存在,想一探究竟。
但木偶嫌棄瘋癲的她,并沒有觸發(fā)即死機制,而是讓她在地下室轉了一圈就放她離開。
雖然木偶再三否認,但它肯定動了什么手腳,例如纏上了她。
本來就疑神疑鬼的她,再被木偶驚嚇幾次后,徹底崩潰,產(chǎn)生了幻覺,認為小鎮(zhèn)已經(jīng)淪陷。
然后她把兩個孩子帶到了閣樓……
所以傭人們被可怕的現(xiàn)場嚇跑,母子三人的時間概念停留在戰(zhàn)爭最后階段。
曲秋走到格蕾絲的身邊,從她手里拿過獵槍。
他對一臉驚訝的格蕾絲輕聲說道:“我答應過,會幫你們的。”
裝上子彈,舉起獵槍。
砰——!
閣樓的電燈被擊碎。
天花板的血污回歸黑暗。
四個成年人驚叫著想要逃離閣樓。
曲秋再次填裝,對著男主人腳邊補了一槍。
格蕾絲終于變回那個美麗堅強的母親,她緩緩走向自己的兩個孩子,拉起他們的手,像是在道歉,又像是在懺悔。
“起初我還不知道……”
“枕頭怎么會在我手上……為什么你們不動了……”
“后來我知道了……出事了……我用槍對著自己的額頭……扳動了扳機……”
“然后我聽到你們在房間里嬉戲……在玩枕頭……”
“我以為……是上天給了我第二次機會……讓我做一個好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