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十分健談。
曲秋覺得,如果莫銘以后不干本專業的工作,跑去當出租車司機,就肯定會是這個樣子。
司機給曲秋說了很多最近的鄉村怪事,也八卦了不少大案小案,聽得曲秋都有些不好意思賴掉答應給他補的回程油費。
不過該賴還是要賴掉的,因為司機不肯把車真正地開到馬蹄潭。
“后生仔,我們不是說好你給我補油費錢的嗎!”
“那也要你把車開到馬蹄潭才算話。”
“真的,那地方不干凈!你就別去了吧,我現在直接拉你回市區。”
曲秋失笑:“你這是想一客兩拉啊,如意算盤挺會打。”
司機對曲秋嚴肅道:“真的,別對自己不負責,我拉你回去,只算個油費錢就行,不多收你一分一毫。”
曲秋也收起笑臉,淡淡道:“可是我爺爺就住在馬蹄潭旁邊的村子,我爸不在了,我不去定期看看他老人家,會遭雷劈的。”
出租車司機嘆了口氣,也不勸了,讓曲秋和他互留一個電話。
“這樣吧,你要回市區里,就打電話給我,然后我會開車到這里把你帶回去,價錢和這次一樣,怎么樣?”
曲秋點了點頭,終于愿意把油費也給司機補上了。
“后生仔,注意安全啊。”
曲秋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往馬蹄潭的方向走去。
其實說是馬蹄潭,那個水潭的形狀更像半月,就是被啃了一小口的半圓。
但這里的村民世世代代都是沒什么文化的泥腿子,給地方起名字,也只能用自己最熟悉的事物來類比,久而久之,馬蹄潭這名字算是改不掉了。
潭水不清,挺臟的,還飄著一些生活垃圾。
可出租車司機居然說,三個月前有一伙人在這里游野泳,然后死了兩個。
他覺得,這件事就是這一帶變得不干凈的原因。
因為先不說這里的水質不好,最重要的是,三個月那是春節前后,可以說,嶺南一年最冷的幾天,就在這段時間,誰沒事會游野泳?
這里肯定有問題。
潭水被曲秋扔進的小石子激起一片水花,蕩開了幾個食品包裝袋,但卻沒有響起曲秋想要聽到的聲音。
系統沒有任何提示。
曲秋已經在潭邊蹲了十分鐘,然而屁事都沒發生。
本來還想用“好奇心害死貓”觸發一下事件,賺點獎勵的同時,根據事件編號以及實際難度來判斷這個世界的危險程度。
然而屁事都沒有發生。
曲秋十分失望的繼續往荒地走去。
果然出租車司機的瞎扯淡十有八假。
馬蹄潭往東五百米有一個村落,經過村落以后再往東北走一公里,就是那片荒地。
曲秋看了眼村民們自制的簡陋路牌,然后往劉家村的方向走去。
但他還沒進村口,就被樹底下的老頭給攔住了。
“小朋友,你來我們村子干什么?”
曲秋露出一副憨厚的笑容:“我來找同學玩。”
“哪家的孩子,你把他的名字說給我聽聽。”
“劉能,能力的能。”
老頭搖了搖頭:“你找錯地方了。”
曲秋掏出手機,裝模作樣地查找一通,然后疑惑地對老頭說道:“沒錯啊?西郊馬蹄潭劉家村,是這里吧?要不然讓我進去找——”
老頭用拐杖敲了敲地,打斷他的話:“我們村子沒有叫劉能的孩子!”
“老爺爺你不會是記錯了吧。”
“我是這村子的村長!”
“村長就記得住——”
咚!
曲秋悻悻地把話吞回肚子里,露出一副不服氣的表情,然后撥打一個并不存在的電話號。
“喂?劉能?你不是說你家在馬蹄潭的劉家村嗎?怎么你村村長不認你啊?你是在村子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嗎?”
曲秋理所當然地沒收到回復,但他還是繼續演著。
“喂,劉能,你倒是吭聲啊,你是死了嗎……啊!!!”
老頭被曲秋的大叫嚇了一跳,差點連拐杖都要掉到地上。
“你又怎么了……”
“老爺爺,你們村子真的沒有一個叫劉能的人……?”
“絕對沒有!”
“那……”曲秋一臉驚慌:“那我的那個同學,到底算是什么?”
老頭皺著眉頭,不耐煩道:“我怎么知道。”
曲秋好像沒聽到一樣,開始自言自語:“知道前幾天有個大學生,因為突然失蹤的事情上了本地熱搜嗎?那個人就是我提到的劉能!”
“失蹤?”
老頭的神情警惕了起來:“怎么失蹤的?”
“不知道啊,不過就在昨天,他突然回學校了,明明沒下雨,卻渾身都濕透了,性格也像換了個人一樣,到處邀請人去他家玩……”
“來我們這劉家村?”
“對啊……”
“快滾,滾!都是小屁孩的惡作劇,快滾!”
老人先是用拐杖把曲秋攆走,然后艱難地小跑進村子里面。
曲秋收起異樣,冷冷地掃視劉家村一遍,然后轉身離開。
看來十有八假里剩下的其中一個,還真被自己撞上了。
但是奇怪的是,系統還是沒彈出事件提示。
收起疑惑,曲秋繼續往荒地走去。
之所以把那里叫荒地,不是因為偏僻沒人影,而是那里光禿禿一片,寸草不生。
明明前腳還是郁郁蔥蔥的小樹林,后腳就只剩干硬的黃土地。
林業部門也派了好幾批專家來調研過許多次,但每次的說法都不一致,給出的方案都沒見成效,導致馬蹄潭這邊一直被城市規劃給繞過。
好不容易有開發商想來這邊建個旅游項目吧,又挖出那么多的……
所以荒地這邊不僅荒涼沒生機,還有一股莫名的與時代脫節的割裂感。
然而就是這么一個鬼地方,現在卻多了一間孤零零的簡陋木屋。
突兀,詭異。
曲秋呵呵一笑,在黃土地上一腳深一腳淺地往木屋走過去。
他沒有急著敲門,然后繞到了木屋的后面,在那里,他發現了十幾個插著細長木板的石頭堆,石頭堆前還擺著一些小零食,像是貢品。
像是簡易的墓地。
只聽吱呀一聲令人牙酸的推窗聲響起。
一張蒼老又有些浮腫的臉從木屋的陰影里了探了出來。
“你找這里面的哪個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