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能說理由了嗎?”林譯靜靜看著對面的陸項佐。
通過剛才的對話,再結合之前發生的事,他隱約猜到陸項佐想要干什么了。
“當時我父親參加了一個醫療研究項目,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林譯點點頭。
“其實之前研究已經陷入僵局,他算是救火隊員。”陸項佐拿起毛巾擦了擦手,“最后在我父親沒日沒夜研究下,難點終于被攻克。”
“栓清素吧。”林譯突然道。
“沒錯,就是栓清素。”陸項佐冷笑,“可你知道后來怎么樣了嗎?”
林譯搖了搖頭。
“研究后期是我父親主導,難點也是他攻克的。可你猜怎么著,最后主要研究人員名單上竟然沒有他,就因為他是臨時工。”
林譯皺眉道:“難道對方沒有任何表示?”
陸項佐一臉嘲諷地搖頭:“表示了,后來他們派人到我家,給了我父親二十萬獎金。”
陸項佐說完哈哈大笑,仿佛在講個笑話。
“不少了吧。”林譯眉頭微蹙,因為他從小到大就是窮人。
世上有兩類人對錢是沒概念的,一種是從不缺錢的人,錢對他們來說只是數字。
另一種是從小到大都沒見過大錢的人。
林譯就屬于第二種,記得上大學時發獎金,看著手里厚厚的一沓鈔票,他都不知道該怎么花。
“狗屁!”
陸項佐勃然大怒,“你把自己孩子辛辛苦苦養大,突然被別人抱走,然后對方給了你二十萬,說與你沒關系,你心里怎么想?”
林譯終于明白了事情原委,心里有些無奈。
這種事如果不是當事人親口說出,誰也想不到。
陸項佐平復了心情,繼續道:“我父親平時很少喝酒,為此那天喝了很多酒,晚上出門就遭遇了車禍。”
“然后你盜取了栓清素的配方?”林譯問。
“我盜取?他們才是強盜!”陸項佐冷笑,“本來就是我父親的東西,物歸原主罷了。”
“你認為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是規則問題?”
“不是嗎?”陸項佐反問,“如果沒有什么狗屁規則,如果他們能一視同仁,我父親也許不會死。”
“所以你想打破這種規則?”林譯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當然了,規則對于大多數人就是牢籠。
既然大多數人不能制定規則,而規則制定的目的也不是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那么人們完全可以不用遵守規則。”
林譯嘆了口氣,緩緩道:“你比我更清楚,,想要打破規則秩序,會有無數生命跟著陪葬,這些生命里可能有你我的親人,愛人,孩子,朋友。”
“你不會認為打破規則沒有流血和死亡吧?不會吧?”陸項佐皺眉道。
“搭上成千上萬無辜生命,真的有必要嗎?”林譯長嘆一口氣。
“沒必要嗎?”陸項佐反問,“你看看外面的世界,大多數人每天被規則束縛的渾渾噩噩,和行尸走肉沒什么兩樣。
現在我找到了打開規則牢籠的鑰匙,把他們本性釋放出來,讓他們不用為違反規則而擔驚受怕,他們不應該感謝我嗎?”
“你征求他們意見了嗎?”林譯問道。
“征求意見?”陸項佐哈哈大笑,“一群規則的奴隸有資格發表意見嗎?”
“沒資格嗎?”林譯皺眉。
陸項佐急忙搖了搖頭:“從古至今,遵守規則的人只配聽取意見,不配發表意見。
他們就像一群羊,規則就像柵欄把它們圍在一起。
他們每天等著主人喂食,卻不知柵欄外滿是青青草原。”
“可一旦沒了柵欄,狼就來了。”林譯說道。
“哈哈哈……狼?狼在哪?”
陸項佐頓時狂笑,突然站起身,一動不動看著林譯。
“你真的很讓我失望,真的。原以為我的對手會是通達的人,看來我錯了。”
接連被對方嘲諷,林譯也是無語,他何嘗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可有時只要生命還在,無論之前現在遭受了什么,也許最后還有希望。
可一旦生命消失,任何希望也就蕩然無存了。
“叢林法則里,永遠都遵循著生物鏈循環,你覺得人類例外嗎?”陸項佐撿起地上半截酒瓶。
林譯搖搖頭。
“而規則的制定,恰恰阻礙了這種自然循環。
隨著時間流逝,規則越來越多,它就像一個燕塞湖,終于有一天,‘嘭’。”
‘啪!’半截酒瓶在陸項佐手里瞬間爆裂。
“現在不用等到那一天,我提前把‘湖’炸開,有什么不好?”
“炸開之后呢?怎么辦?”林譯問道。
“還能怎么辦?當然是回歸自然。”
“回歸自然?”林譯皺眉,“你覺得人們真的還能回歸自然嗎?”
陸項佐聞言,臉上露出贊許的目光,伸手點了點林譯:“這點咱們想到一起去了,所以我制造的‘鑰匙’不僅能炸毀燕塞湖,還能讓人類得到進化,更好的適應新的自然環境。”
“瘋了。”林譯現在終于明白,眼前的男人徹底瘋了。
瘋子不可怕,就怕瘋子有文化。
“你不贊同嗎?”看到林譯的表情,陸項佐皺眉。
林譯搖了搖頭:“很難同意你的做法。”
“也難怪,從進化論開始,人類停留在這個階段已經太久,已經徹底陷入了舒適區。
可既然物種是不斷進化的,人類為什么就不能進化呢?”
林譯想了想:“人類其實一直在進化,從未停止。”
“可僅限于思維意識層面,且非常緩慢。而身體各項機能已經停滯不前了,就是他么的規則害得!”
“與規則有關系?”
“怎么沒關系?”陸項佐激動大吼,“就因為各種規則存在,把人類鎖在羊圈里,阻礙了人類正常進化。
那些既得利益者為此還沾沾自喜,卻不知規則越多,越阻礙規律運行,他們離墳墓就越近。
而我就要成為他們的掘墓人!”
“別忘了你也是他們其中一員。”林譯看著眼前這個瘋狂的男人。
陸項佐重重點頭:“放心吧,我早已把自己的墓志銘寫好了。”
林譯抬頭看向頂棚,他隱約感覺自己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