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曹婆婆從小就藏在我身邊了，是因為要保護我？”

楊思源努力在原體的記憶里搜尋，可無論他怎么回憶，也頂多有一些四五歲時候的記憶片段。

再早，是真的一點都找不到了，這也不奇怪，大多數人也記不起三歲以前的事情。

他這里沒有任何線索，程呂霞忽然道，“要真是這樣的話，那你可能不是楊家的親生兒子，而是有個其他的什么身份。”

說到后邊，程呂霞有些氣虛。

原因是，楊思源能做程家的上門女婿，還不僅僅是因為程老爺子想要延續香火，所以隨便找了個相熟的人家。

多年以前，楊思源的祖父進京趕考，就是和程有功一路同行，只不過程老爺子是考的武舉。

半路上遇到過路霸搶劫錢財，是程有功出手幫了楊老爺子的大忙。

后來兩人漸漸熱絡了起來，不但以兄弟相稱，還約定將來做兒女親家，也就是定了娃娃親。

不要以為這是玩笑話，古人重諾，話說出來了就不是玩笑，只是下一輩兩家都生的兒子，才沒法履行這個承諾。

于是順延到了下一輩，也就是楊思源和程呂霞，當時程老爺子去楊家說這件事，就用的這個由頭。

楊家再敗落，也是當地有些名聲的書香門第，出個兒子給人家做贅婿，是非常辱沒門楣的事情。

但父輩的約定，楊父還不敢違背，加上程家出了不少彩禮，楊父也便順水推舟把自家最小的一個庶子送了出來。

如今樓侍衛猜測楊思源身份特殊，那么他就有可能不是楊家的親生兒子了，兩家的約定也就約束不了楊思源了。

而且有這么個武功高強的人保護，還一保護就是近二十年，說明楊思源原本的身份更不簡單。

萬一他身份比程家身份還高貴，那么他內心里可能便更不愿意做程家贅婿了。

楊思源一般對程呂霞的想法是很難猜透的，可這一次他一下就明白了。

一邊覺得程呂霞這人太可愛了，一方面也覺得她能這么想，起碼證明她真的很在乎他。

這和剛才那種挺身而出還有所不同，一種是作為女俠的豪氣，一種是作為一個女兒家的小心思。

不論那一種，在楊思源這里都是很受用的，他上輩子可從來沒有這種待遇，心中有感動也是自然。

上輩子的社會太現實，他一個農村出來到城市打拼的窮孩子，遇到個真心對自己好的女孩子很難。

這輩子一下就遇上了，還成了自己的娘子，他當然要去珍惜，這和他當初逃婚的理由也并不矛盾。

贅婿只是一種形式，他當初怕的是程家大小姐是個粗魯的女壯漢嘛。

關于身份，其實他本身感觸沒那么大，本來這身體也不是他的，原體的身份如何，和他將來如何生活，是兩碼事。

如果有影響，好的影響自然不用多說，不好的影響，他面對就是了，誰怕誰啊。

大錘一般不太主動說話，這次她好像想到什么關鍵了似的，“姑爺可能是個皇子？聽說皇宮里的爭斗挺激烈的。”

小錘也附和，“姐姐說的對，我也聽說過，戲文里不是也有貍貓換太子的故事嗎？”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這想法聽著挺不靠譜，但抵不住你細想，大家不自覺地在腦海里自編自導了一個關于楊思源身世的背景故事。

比如十幾年前，皇宮中有這么一位皇妃，她即將臨盆，可卻愁眉不展，茶飯不思。

因為她如果誕下男嬰，必然成為宮中其他妃嬪的眼中釘，肉中刺。

她做了很多防范，可奈何身份不夠，實力不濟，還是在她臨盆那一夜，遭人暗算，把她誕下的孩子用剃了毛的貍貓替換掉了。

她因此被構陷惑亂后宮，被皇帝賜死，那個孩子，被人勒令帶出皇宮殺死。

好在那個帶孩子出宮的宮女最后一刻動了憐憫之心，于是冒險把孩子帶走，送給了東平府的一戶讀書人家。

宮女是個大內高手，因為違背了主人的意愿，也被主人不容，于是化身賣肉餅的婆婆，喬裝躲在楊家附近。

她看著這個孩子慢慢長大，后來得知有江湖中刺客要害他，于是也跟到了翠屏，正好出手相救……

楊思源看著大錘小錘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忙咳了一聲，“你們胡亂聯想什么呢？

還貍貓換太子，人能生出貓來，傻了才會相信，雖然我不認識皇帝，可你們覺得皇帝會是個傻子嗎？”

“有可……”

小錘剛要說話，被大錘把嘴捂住了。

有些話心里想想可以，千萬別說出來，萬一被有心人聽了去，胡亂曲解然后造謠，不僅害了自己，還害了家小。

程呂霞也輕輕推了楊思源一把，“別亂說話。”

楊思源笑道，“都別亂猜了，時辰不早了也，趕緊回屋睡覺，明天要是天晴了，生意還要繼續呢。”

眾人想想也是，這種事光憑他們在這里瞎猜瞎想也不頂事，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何況大家默認了樓侍衛的觀點，經過今夜的事情后，楊思源暫時應該沒有危險了。

程呂霞拉著還在兀自亂想的小錘回了房，楊思源給了她一個安心的微笑。

扭回頭來，看見周蓉蓉也正準備關門，但還是留了門縫，似是等著楊思源看過來一般。

楊思源同樣微笑著示意，也沒想太多。

有些事他還是想弄明白的，只是不愿意身邊的人跟著疑神疑鬼胡亂琢磨，他打算明天白天得了空，自己去找曹婆婆問問。

夜深，雨勢小了一些，周蓉蓉家不遠處的一座小院。

小羊兒打著傘站在門前，對婆婆天黑了還獨自出門很是擔心，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

外頭雨又下個不停，她越來越焦慮，就在這時，婆婆的身影出現在巷子口。

正當小羊兒要喊婆婆時，發現婆婆身后還跟了四個形狀各異的黑衣人。

小羊兒懷疑婆婆是被壞人脅迫了，急的回身抽了門閂出來，準備救下婆婆。

婆婆走進了，見小羊兒手里握著門閂一副要打架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乖孫女莫怕，他們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