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狗斗時間！”

音竹稍稍激動了些，零戰與野馬的性能相近，在高速，速度完全相同，方向相反的情況下爭奪攻擊窗口是一項令她興奮不已的運動——在這項運動中沒有任何技巧，只能盡全力與對方纏斗，且只要有微小的誤差，便有可能讓對方奪得機會，使自己處于艱難的境地。

“3，2，1?！?/p>

雙方十分有默契地在心里默默計數，預估著對方與自己間的距離，幾乎同時選擇搖動操縱桿，將飛機向右傾斜90°，之后抱緊拉桿，推回節流閥，以最小的轉彎半徑將機身繞了一圈，雙方機頭再次對上了。

從第三視角看去，兩機在空中共同畫了一個標準的“∞”形軌跡。

“嗒嗒嗒嗒嗒嗒——”

在幾乎同時完成瞄準后，雙方甚至不用算提前量，便果斷地按下操縱桿上的電鈕，6挺12.7毫米AN/M2航空機槍，2挺7.7毫米九七式機槍與2挺20mm九九式2型機炮同時開火，曳拉著長長火光的子彈或炮彈你來我往地飛過雙方戰機身周，劃過空氣的“咻咻”聲不絕于耳。

“嘩——”

林檎音竹對于野馬的機體結構還是太過低估了——盡管有不少的7.7毫米小口徑子彈命中，但其仍然堅挺地高速飛行著，并與她擦身而過，近到她低頭便能望見其座艙內戴著飛行小帽，略微有些反射出白色光芒的P-51飛行員。

“原來華夏還有其他白色頭發的同學啊?！?/p>

她遲鈍地想著，緊接著便又全身心投入到緊張的戰斗當中。

“呼啦——”

沐晨星將節流閥拉滿，同時搖動操縱桿回正機身，再抱緊它，用盡力氣向后拉，P-51翹起頭來開始以15米每秒的速度臨時爬升著高度。

如果繼續在低空與靈活的零戰狗斗的話，別說野馬的機身強度了，她恐怕自己便撐不過兩三個回合，繞來繞去是很消耗體力與腦力的，僅是剛剛這一回合下來，她便已經氣喘吁吁，滿頭大汗了。

所以唯有主動抬升高度，嘗試在更高的環境下發揮出“野馬”的優勢。

“嘿嘿，可不要小瞧0.35的推重比啊喂！(#`O′)”

林檎同學覺得對方不說是外行吧，但也一定是玩不懂空戰的。

零戰在高空中狗斗的優勢固然沒有低空那么強，但也不代表就能弱多少，反倒是二戰老式電風扇的爬升速度已然限制了臨時爬升的作用。

更何況P-51那0.27的推重比嘛...

“可惡，這次可要你好看哦?！?/p>

林檎音竹按下幾個電鈕，2枚60kg航彈與1只航空油箱從飛機腹下丟了出去——她這次前來戰斗只是臨時起意，本還想著隨手擊落最后一架敵機后就開始舔地以扭轉地面頹勢呢。

“咻————！”

拋棄了多余的負重后，零戰機身一下變得靈巧起來，翼尖劃過兩條白線，開始緊跟著上方的“野馬”爬升起來。

“還不夠...”

沐晨星撇了眼后視鏡，緊緊咬了咬粉唇，音竹跟得太緊了，兩機間距離太近，眼看就要被她抓到攻擊窗口，她只好放過了這次機會。

放開節流閥，踩動踏板，搖動操縱桿，令飛機失速從高空中緩慢旋轉著向下墜去，野馬很快便在猛烈的搖晃中掠過了零戰——像落葉一樣與后者擦身而過。

“真是瘋狂啊...不過我很喜歡?！?/p>

林檎同學稍稍點了點頭，失速機動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對于動力不足的二戰老式電風扇，失速狀態下如果沒有充分的準備與精確地計算，稍有不慎便會機毀人亡，跳傘都不一定來得及。

“嗡嗡嗡——”

沐晨星重新拉開節流閥，尋找時機微調著踏板與操縱桿，快速重新握住了這架野馬的“韁繩”，又是一個俯沖機動，開始不斷拉大與零戰間的距離。

“別想逃哦?！?/p>

林檎同學清楚自己沒威力的7.7機槍與沒準頭的20機炮并不適合在中遠距離射擊，所以她必須盡可能地拉近與對方間的距離才能找時機破壞那堅實的機體。

“呼啦——”

眼見身后零戰跟著俯沖下來降低高度，沐晨星一點可靠的攻擊窗口也不打算給出，第三次抱緊操縱桿，高速俯沖狀態下的戰機猛地一抬頭，她感受到自己承受著將近10G左右的正過載，雙眼處有明顯的黑視，一旁彈出面板提問她是否選擇傳送至軌道上的醫療船接受治療。

“唔——”

她沒有理會面板，長大嘴巴艱難地呼吸著空氣，機頭正朝著天上的太陽，她空出一只手將頭上飛行帽外的防風護目眼鏡放下。

“好可惡啊啊啊——”

林檎音竹全然無法理解坐在P51座艙里的那個同學：一般空戰系的同學的攻擊性不應該高些，抱有不懼死活的意志沖來與她進行頑強的狗斗嗎？雖然那樣會使自己更快地擊落對方，但就算消極躲避著，也只能延長短短幾分鐘的滯空時間啊。

“冷靜，我要冷靜?！?/p>

林檎同學深呼吸著，她清楚自己現在的速度是不可能想那樣突然抱死操縱桿爬升的，零戰現在所積攢的能量如果一瞬間全部迸發出來，會為她帶來一瞬間至少12G左右的正過載，到那時她是否還能堅持瞄準已難說了。

“只能慢慢拉嗎...好難受?！?/p>

好在她并不甘心于慢慢轉角拉升，而是將操縱桿維持在一個不小的角度，令戰機以只比最小轉角半徑大一小圈的軌跡拉升，她同樣也承受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6-8G正過載。

“這下你應當沒得跑了吧。”

兩機距離并不近，因此此時P51的任何以降低高度為目的的機動都失去了意義——零戰完全有機會在那之前擊落它，而她現在只需慢慢接近對方，用7.7毫米機槍一點點將對方磨碎...

“嗯？那是什么？”

林檎音竹將防風墨鏡稍稍抬了抬，天上南方正午的太陽刺得她只能勉強看到空中的一個小黑點...

“呼啦——！”

沐晨星解開安全帶，伸出雙手拉開頭頂座艙蓋，最后雙手猛地一拉操縱桿——

“呼呼呼呼呼——”

機艙外高速流動的空氣狠狠地吹向她的面龐。

“就是現在。”

她緊閉著嘴巴，透過防風眼鏡觀察著兩機間的距離，雙腳踩在座椅上蹲下，然后，猛地一跳——她將自己從座艙中彈了出去！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亂流從耳邊來回拍打，沐晨星雙腳左右擺動，通過這種方法以平衡重心，延長自己這無比短暫的滯空時間。

“嘩——”

在駕駛員跳出后，野馬開始在空中拉升，并繼續向上抬頭，從沐同學頭頂劃過，打算開始在空中拉一個圈。

“......”

她的心臟此時瘋狂地跳動著，不光因為她并沒有背傘包——更因為她的肩上扛著一只白鷹制式巴祖卡火箭筒。

“再快些，音竹?！?/p>

她的心里這樣想道，此時她的滯空時間并不長，待速度耗盡，很快地球重力便會給予她越來越來的向下加速，而她必須在那短短的幾秒內完成目標。

“……”

還差一點，綠色的零戰已然很近了，近到她已經能夠使用巴祖卡粗陋的瞄具套住那座艙內的少女。

“速度，風速，下墜...”

相對來說，在這么近的環境下，提前量的計算反倒是最簡單的工作了。

“噔——！”

果斷地扣下扳機，沐同學感受到自己右肩上傳來一陣巨力，而自己的身體也被其向后拉動了一段距離。

火箭彈發射了出去，眼看就要與零戰迎頭撞上，然而沐晨星可管不了這么多。

“嘭——”

野馬在空中翻了個跟頭，從她身下劃過，沐同學的雙腳精準地落在了打開的座艙內座椅上，身體發力一個緩沖，安全地返回了機艙。

“嘩——”

關上座艙蓋，握住操縱桿，她重新獲得了這架飛機的駕駛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