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環就有點距離了。
到的時候已經后半夜，路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除了偶爾經過的醉鬼。
中環算得上老牌港島富人區，住在這兒的人起碼中高產往上。
“趙遠才的物流公司開不到這兒，找誰問路呢？”
路過一家通宵營業的潮汕生腌。
宛如夜晚大海中的燈塔。
下車，進去。
“老板，皮皮蝦和生蠔，各來一斤！”
忙了一晚上，還沒吃。
而且，買點東西，才方便從老板嘴里問出東西。
中年老板上完吃食，就被吳用叫住。
“老板，我來找朋友，但是不認得地址。你幫我看看，這地方該怎么走？”
剛把紙條遞出，就被一只強健的手搶過。
倒霉。
店里居然還坐著倆巡警。
這家店一共兩個門面，中間由布簾相隔。
巡警坐在另外一個店面里，吳用進來時沒看到他們。
應該是自己剛才在問地址，把警察吸引了過來。
搶紙條的巡警尖刀眉，鉆石臉。銳利的眼神堪比明快的刀鋒。
這張臉吳用見過。
《男兒本色》男主角陳晉。
上輩子，經常吃的快餐“鋒味”。封面上也經常見到陳晉的臉。
“先生。你真有朋友住這種高級公寓？”
上下打量吳用，陳晉眼睛瞇起來。
“請出示你的身份證，謝謝。”
以貌取人是不對。
但這也是警校教學其中的一個環節。
一個人的穿著與地區發展水平明顯不相符時，就會有問題。
旁邊一吃飯的本地女人。
古馳包，當季潮牌短裙，名設計師涼鞋等等。
加起來得六七千。
吳用穿的全是地攤貨，全身上下加起來不超過兩百。
關鍵是。
還深更半夜，拿著地址問東問西。
就差沒在腦門上刻“我是賊”仨字。
不想暴露身份和節外生枝。
吳用交出身份證。
看不出問題，陳晉只能退還身份證。
剛轉身。
吳用叫住他。
“阿sir，地址紙條還沒還給我呢。”
“哦，忘了。”
呵呵。
這招吳用經常使。忘個錘子，明顯就是故意的。
陳晉出了店門，目光停留在吳用車子上數秒，就和搭檔離開了。
“這家伙，是在記我的車型和車牌。剛才紙條上的地址怕是也記住了。
估摸著，那公寓附近會成為陳晉的重點關注對象。
只希望他快點放棄，驃叔那邊可不等人。”
盡量吃慢些，拖了大半小時。
受陳晉的影響，生腌店老板看吳用不像好人。
推脫剛從外地來，不認得紙條上的地址。
只好在附近找了間711便利店，向收銀員打聽到地方。
公寓總共十來層，采用酒店式管理。
吳用估摸著自己每個月的工資只夠交管理費。
剛進大門，就被柜臺后面的保安攔住。
“請問你找誰？”
“額，就進去找位朋友。”
“請問是哪一層哪一棟的誰？如有必要，我能替您呼叫他。”
吳用伸長脖子，看清保全柜臺后的情況。
一部內線座機，按不同號碼能呼叫對應的住戶。
四個監控屏幕，不斷切換樓內狀況。
過道，樓梯，電梯……
幾乎沒什么死角。
麻煩了啊。
想要悄無聲息地混進去幾乎不可能。
那就亮明身邊吧。
這保全也沒理由上告當地警署。
“我其實是……”
話還沒說完，身后卻冒出個陳晉。
這家伙，果然一直在重點關注這棟樓。就等吳用現身。
“其實是什么？說出來也讓我了解了解。”
看來必須得亮明身份了。
只不過，陳晉肯定會讓總臺查吳用的證件。
到時候驃叔，陳家駒，劉建明就會知道自己在這里。
萬一公寓里有什么驚天秘密。
本該獨享的大功勞就會變成寥寥一句通報有功……
縮水嚴重！
吳用興致缺缺，手往上衣內袋里伸。
“我其實是……”
“別動！”陳晉和他搭檔舉槍，直指吳用，“舉起雙手，把槍扔地上！”
吳用低頭，才發現自己抬手時，外套往上帶了一截。腰間藏在衣服底下的槍，露出來一部分槍柄。
“我其實是深水埗長沙灣的警察。”吳用依舊保持伸手到上衣內袋拿證件的動作，“我現在會慢慢地將證件取出來。請兩位一定要冷靜。”
“好。”陳晉并非不講道理之人，雙目死盯吳用的手，“動作務必夠慢。”
像慢放的電影一樣，吳用緩緩抽出夾住證件的手指。
“呼！”
耳邊勁風呼嘯。
背后有人偷襲！！
吳用本能低頭，一張靠背折凳擦著頭皮飛過來。
撞墻，碎成幾塊。
回頭。
那該死的保安直接撲了過來。
“小賊，受死！”
一個月多少錢？這么拼。
吳用后仰躲過飛撲，手肘擊中保全下巴。
高級公寓。
大廳地板用的大理石。
光滑無比。
昏死過去保全靠著慣性，一路滑行。打中陳晉搭檔的雙腿。
雖然陳晉高跳躲過，但接下來迎接他的卻是吳用砂鍋一樣大的拳頭。
事情已經被保全的擅自行動復雜化。
就算之后拿出證件，解除誤會。
吳用保不齊還會因為私自行動，毆打平民，挨個處分。
一不做，二不休！
只能靠之后的大功來沖淡這次的失誤。
再者說。
自己這輩子肯定再也遇不到陳晉，得罪了也不用擔心。
將暈過去的陳晉三人塞進保全的柜臺下，吳用趕緊朝華心武的公寓趕去。
八樓六號。
號碼還挺吉利。
不出所料，大門緊閉。
“這樓有一段歷史了。門還是舊型號的。”
吳用掏出銀行卡，折疊一下前端。
伸進門鎖一邊的門縫當中。
身子頂著房門，右手捏著銀行卡猛地往下一劃！
鎖舌被彈開，順利開門。
屋內陳設井然有序。
一抹桌面，薄薄一層灰塵。
“譚巖筆記里提到，華心武來過這里一次。之后，應該就沒人進出過這里。”
兩室一廳。
沒什么特別的東西，也沒華心武的蹤跡。
這可就不好玩了。
要是查不出個什么。
單單自己揍同僚，打平民，擅自行動這三條。就足夠沖淡之前立下的功勞。
保不齊還會被劉建明多甩幾個鍋背上，然后辭退。
這可不行！
自己還要去西九龍檔案室查東西呢！
站廚房門前。
一股淡淡的肉腥與腐爛混合的味道鉆入鼻腔。
有點像菜市場賣肉攤位的氣味。
但更難聞，也淡一點。
循著味道，吳用站在了雙層綠皮冰箱前。
“腐肉味……只希望里面是過期的豬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