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武嘉心所巡的那條街上，不少商戶是退出江湖的狠人。
見警察來追賣水貨的，全都出來幫忙一起抓。
自然收獲頗豐。
翟永田沒想到結果會如此，在那不斷搖頭。
“絕了。看來，收獲最少的是……我。”
手邊紅色塑料袋里，幾張碟片和兩三本雜志。
就是翟永田的全部收獲。
更像是無聊買來解悶的……
這上司不錯。
吳用估摸著翟永田一開始就打算自己請大家伙冷飲。
以免落后的人心里膈應，影響團結。
接下來的幾天。
如吳用預計的那樣，警方掃街路線愈發收緊。
東北邊那幾條街的空白，也在慢慢收窄。
這段日子，賣水貨的過得及其難受。
光仔就是其中之一。
蹲在街邊，短袖五分褲的光仔頂著中午烈日，將一塑料餐盒丟進附近垃圾桶。
“蛋炒飯。附近店里最便宜的飯。連著吃了三天，想吐……”
炒飯干吧，堵腸胃。
想疏通，但瞧商店里瓶裝水幾塊錢一瓶。
“還是整自來水吧。”
在附近小公園里的水龍頭狂灌幾口，舒服了。
鬧肚子？
就鬧去吧。忍忍就行。
“光仔！怎么？窮到喝自來水。”
說話之人比光仔大一兩歲。
黑色無袖上衣，頭發染成藍色。
后背的背包圓滾滾。
同和聯勝旗下，光仔的水貨同事。
“能不窮嗎？”光仔將口中剩余的水吐到地上，“天天像鴨子一樣被條子攆。半張翻版都沒賣出去。你呢？”
“一樣啊。之前我們活動的場子全是條子。這新地方人生地不熟，賣水貨的自己人和東星的人扎堆。
今天一上午，就賣出去一張CD。”
光仔閉眼，想到完不成任務的后果，渾身打顫。
“我們得抓緊啊。昨天我一好朋友，沒完成任務。被長毛哥打得鼻青臉腫，今天都還沒下來床。”
“.…..要不，我們向長毛哥提辭職？”
也不管臟不臟，光仔好像渾身脫力，一屁股直接坐地上。
臉上生出不少十六歲不該有的苦澀。
“和聯勝又不是那些銷售公司。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要走，也可以。
缺胳臂還是少腿，自己選一個吧。”
水滴從沒關嚴的水龍頭滴下，地面逐漸被浸濕一大塊。
在公園里玩耍的孩子也慢慢增多。
“加油吧！”光仔雙拳緊握，拳頭在空中不斷甩動，為自己和同事打氣，“或許下午會轉運！”
然而現實是骨感的。
等光仔開賣時，發現一條街上賣水貨的比路人還多。
湊近一臉熟的同事，問道：“喂，哥。你不是在隔壁街賣貨嗎？怎么也跑到這里來了？？”
“嗨！別提了。剛剛被條子追到這邊來的。”
“這么巧，我也是。”
“原來被條子追的不止我一個。”
……
隱隱發覺有什么不對，光仔一腳跨上街邊欄桿。
右手扶一旁的電線桿，左手放在雙眼之上遮擋陽光。
從街頭瞧到街尾。
“這……長毛哥手下賣翻版的，基本上都集中到這條街上來了。而且東星烏鴉的人也在……”
電光火石間，光仔腦海里閃過牧羊人驅趕羊群的畫面。
“我們……是被那群條子故意趕過來的！？但為什么要這樣做？”
沒等光仔多想，遠處就爆發了爭吵。
“喂！你們東星的人注意一點。沒看到我們和聯勝在做生意嗎？”
“這條街又不是和聯勝的。管得了我們東星！？”
“你說什么？中環就是我們和聯勝的地盤！”
“踏馬的，有種你再說一遍！老子不教訓你就對不起烏鴉哥！”
越來越多的人往吵架中心圍攏。
光仔想退，卻被身邊的自己人裹挾著往前走。
兩撥人以吵架點為中心，一左一右對立站開。
總人數估摸在一百人往上。
就像爆發前的火山。
只要有人出手點火，就會爆發百人群毆！
人群中央，吵架聲愈發響亮。
周圍不少人都高舉鋼管，木棍，樹枝之類的武器，加入到罵戰當中。
“你他么的看什么看？”
“看你咋滴？”
“信不信老子削你！？”
“來！不來你就是孫子！”
……
光仔小胳膊小腿。加入和聯勝以來，就干一些跑腿的活兒。
打群架？
估計被人捶一拳就倒。
眼見戰斗即將爆發，光仔只能從欄桿上跳下，抱頭蹲地裝鴕鳥。
希望不會被別人注意到。
等了幾分鐘，四周的罵聲越來越少。
情況有變？
光仔再次抬頭。
人群中心里，吳用自信的笑臉格外熟悉。
這個時候，名聲變成了好東西。
至少這幫人知道吳用的厲害之處，不敢輕舉妄動。
吳用抱臂于身前，站在人群中央。
兩邊的人都只能瞧見吳用半張臉。
路上行人和車輛早已絕跡，只剩知了趴在樹上狂叫。
烈日暴曬下。
雙方已經中暑倒下不少的人。
可吳用和他身邊的三位警察一點事都沒有。
眼見這幫人已經冷靜下來，吳用才緩緩開口。
“都散了吧。不然，就來試試我們警察的厲害。”
激情褪去后，這幫人才想起來。
平日里，雞都沒殺過。
沒勇猛的老大帶頭，他們好像也沒那個膽子打群架。
況且，因為吳用故意拖時間，現場中暑的人不少。
想打也打不起來。
等兩撥人褪去，陳晉兩邊眉毛同時一挑，右手食指指天。
“哦，我懂了。咱們之所以把雙方的人都趕到一起，就是為了讓他們起沖突！”
“叮咚！陳晉答對，加一分。”戴墨鏡遮陽的翟永田扮起問答節目主持人。
“可既然是要讓他們起沖突，為什么吳用還出來阻止？”
目光遞過來，吳用躲進路邊樹蔭乘涼。
“一個社團，一個組織。完善的制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核心人物。
剛才對仗的兩幫人，核心人物分別是和聯勝長毛和東星烏鴉。
這倆家伙沒現身。就算這地方變成絞肉機，估計也不符合上層的預期。”
陳晉托下巴思考許久，許多關節處弄不明白。
“這倆也算高層，引他們親自下場，有這么容易嗎？”
“如果什么都不做，這倆家伙當然不容易下場。”
樹蔭里，吳用緩緩抬頭，咧開嘴，露出兩排光潔整齊的牙齒。
“但我們可以在這片火里澆上點油……”
聽完整個計劃，陳晉汗顏。
總覺得吳用咧開的嘴像是吞人的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