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廟門口。
宛煙緊盯著蘇季之，一臉茫然。
“大人，我站在這里就能知道謎底？”
小姑娘瞪著眼睛，眼神晶亮，滿眼都是不解，認(rèn)真的小模樣讓蘇季之想刮刮她的小鼻子。
“我進(jìn)去，你只要慢慢感受?！?/p>
說著，蘇季之邁開大長腿，返回土地廟。
宛煙雙手握在一起，伸著頭，目光追隨蘇季之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他。
就這？
宛煙左右看看，羊腸小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她站在土地廟正門前，大人說這樣就會揭曉謎底。
她四處看看，竟生出一絲恐慌。
謎底到底是什么？
思慮間，風(fēng)起，也不知怎么回事，比剛才涼爽許多。
“大人！”宛煙輕喚。
蘇季之的身影很快出現(xiàn)在視線中，當(dāng)他把正殿兩側(cè)的大門全都打開，風(fēng)更猛烈。
走回宛煙身邊，蘇季之輕笑：“怎么樣？明白了嗎？”
宛煙略思索，笑答：“大人想出了什么法子？有人路過的時候風(fēng)起，如果這時再搞出點(diǎn)什么聲音，估計就會有人說這是妖風(fēng)?！?/p>
蘇季之心情很好：“有人路過的時候起風(fēng)便達(dá)到目的，至于妖風(fēng)，誰都可以說?！?/p>
試驗(yàn)成功，蘇季之輕抬下頜：“走，揭曉謎底?！?/p>
宛煙樂顛顛地跟在大人身后，跨過正殿門，答案讓宛煙啞然。
大人只不過把剛才緊閉的后殿殿門打開了，四扇門大開，山頂吹下的涼風(fēng)將佛像身上的佛衣吹得呼呼作響。
“大人，你是怎么想到的？原來因?yàn)槟媳憋L(fēng)通透，路口的風(fēng)才會那么大，如果這樣，這些都是人為做的事？”
不過蘇季之接著又蹙起眉頭：“目的呢？”
“是啊，為什么要制造牛莊這些傳言？”
蘇季之看看后殿門，指指佛龕前堆起的雞骨頭：“看來造謠者已經(jīng)走了很久，并不在乎謠言的程度，只要有傳言便可?！?/p>
宛煙跟不上大人的思路，又茫然了。
“謠言有兩個原因，泄憤和牟利，對牛莊不滿，泄憤？可是遭殃的是老百姓，牟利，謠言會讓誰獲利？”
蘇季之看似自言自語，也算是給宛煙做解釋。
宛煙搖頭：“大人，我想不出?！?/p>
蘇季之走回后門處，重新關(guān)閉殿門，輕聲道：“不急，還有一站，我們?nèi)ヒ娨娕４髩眩蓝鴱?fù)生可不是造謠的事。”
老遠(yuǎn)，宛煙看見小石頭在那里翹首以盼，見到蘇季之，還滿臉不高興，沖著宛煙喊：“姐姐，什么情況？你快告訴我！”
沒等宛煙說話，蘇季之道：“土地廟確實(shí)有問題，今日本官回去，會吩咐捕快將這里推平，以后再也不會有事?！?/p>
“那里真的有問題？”小石頭不太相信。
“不管什么問題以后都將不復(fù)存在，你回去告訴大家，明天開始盡管走這條路，土地廟推平后，我會讓里正在這里搭個篷子讓大家歇腳。”
宛煙歪頭看著蘇季之，他氣場強(qiáng)大，運(yùn)籌帷幄，這樣的大人，很迷人。
宛煙移開目光再看向小石頭，小石頭大眼睛忽閃著，想了一會露出笑容。
“大人，我知道了，一會我回去告訴大家?！?/p>
蘇季之很滿意：“走吧，去牛大壯家?！?/p>
路上，蘇季之問小石頭：“你平時在莊子里都干什么？”
“什么都干，里正老爺有事喜歡吩咐我跑腿?！?/p>
“家里都有什么人？”
“爹和娘?！?/p>
“他們身體怎么樣？”
“我爹沒問題，我娘不是太好，干不了太重的力氣活?！?/p>
“家里還有兄弟姐妹？”
“沒了，只有我一個?！?/p>
“小石頭，你可愿意跟著我？”
小石頭和宛煙都愣住了。
還沒等宛煙反應(yīng)過來，小石頭蹦高樂：“真的？大人讓我跟著你？我去桐山府衙？”
蘇季之止住腳步，搖頭，看向宛煙：“她住在桐山府，日常出行需要個車夫，你能勝任嗎？”
“跟著姐姐？”小石頭明顯失望，垂下頭，踢著腳下的石子，不說話了。
宛煙沒想到蘇季之會有這樣的安排，心突突跳。
“小石頭，你知道這個姐姐為什么在桐山府？為什么本官查案要帶著她？”
小石頭抬起頭，看看宛煙又看看蘇季之。
“對，就是這樣，有些事不能說清楚，你以后住在桐山府衙，我有事也會吩咐你做，你想想再回復(fù)我?！?/p>
“我愿意！”小石頭挺起胸脯，臉上再次綻放笑容：“大人，我剛才想簡單了，現(xiàn)在我答應(yīng)大人?！?/p>
說著對著宛煙就要跪，被宛煙拉住。
蘇季之神色舒緩，小石頭盯著他的眼睛，露出笑容：“謝謝蘇大人?！?/p>
“你晚點(diǎn)和家里打個招呼，明日去府衙找宛煙姑娘，以后你跟著她，你不屬桐山府衙的人，每個月我會按月給你酬勞，暫定二十文吧。”
二十文？
足夠小石頭一家人吃半個月口糧。
小石頭覺得整個人都在沸騰。
“好的，謝謝大人?！?/p>
接下來的一段路，小石頭興奮得想飛起來，蘇季之問什么都有問必答，還有模有樣。
進(jìn)入牛莊前，蘇季之止步問：“小石頭，剛才我說土地廟有問題的時候，你為什么沒有質(zhì)疑我？”
小石頭笑了，壓低聲音：“大人，我早說過土地廟啥都沒有，但是大人說有，這就要想想了。”
小石頭大眼睛閃著靈光：“我相信大人可不是里正老爺那般聽風(fēng)就是雨……還有啊，大人為什么不讓我跟著？當(dāng)然是不想我看見。”
小石頭呵呵一笑：“如果我看見大人在土地廟做了什么，當(dāng)然不會大人說什么我就信什么。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我說的就是我看到的?！?/p>
宛煙開始只覺得小石頭很聰明，沒想到他小小年紀(jì)，人心也看得這么透。
蘇季之難得露出笑容：“我沒看錯你，現(xiàn)在再說說牛大壯，他可不是像你剛才介紹那么簡單吧?！?/p>
小石頭呲牙樂：“其實(shí)也差不多，他現(xiàn)在確實(shí)待在家里，也是死而復(fù)生?！?/p>
“世上根本就沒有死而復(fù)生這一說?！碧K季之沉下臉：“就如我們剛才所經(jīng)歷的一樣，不管是枯井還是土地廟都沒問題，不是嗎？”
三個人站在通往牛莊的土路上，小石頭看著天空漂浮的云朵點(diǎn)點(diǎn)頭。
“大人說的對，我也不信，但是牛大壯確實(shí)是死了，當(dāng)然村子里都轟動了?！?/p>
“你親眼看到他下葬？”
小石頭搖頭，“他下葬那天下了大雨，但是他死的時候我看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