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兩口，宛煙聽大嬸說過。
“我倒覺得范氏挺幸福的，她這樣了，范青還在照顧她。”宛煙把小推車上弄亂的小玩意逐一歸位。
大嬸說可以找范青要銀子，剛才東西被范氏搶走就不算損失。
“你要是這么說也對，你不知道啊，范氏沒瘋之前，人也挺水靈，那時候咱這條街大家都議論，說她這是老牛吃嫩草，畢竟范青比她小了十多歲?！?/p>
宛煙回憶范氏的模樣，有些不可思議：“這么說范青才二十多歲？”
“可不是，所以如今大家把可憐的目光都轉到范青身上，他也算不賴，這么多年沒有姨娘沒有二房，就這么守著個瘋子過日子?！?/p>
“范氏怎么瘋的？”
“誰知道！也就這幾年的事，瘋起來是真讓人無語，月事也不知道，就那么跑出來，褲子上全是血?！?/p>
宛煙震驚。
“有一次她嘴里嘟囔著說她殺了人，然后把褲子上的月事血全都抹到臉上，哎呀，你都想象不到那個樣子，羞死人了，就在這條街上，大家都看見了。”
宛煙無法想象那個畫面，心底有些同情范氏。
“那天我記得清清楚楚，范瘋子十根手指上全是血，還想用那雙手去抓饅頭吃，把街口饅頭攤的老劉頭嚇傻了?！?/p>
想起當時的畫面，大嬸又好氣又好笑，“后來還是范青找到這里，才把范氏安撫住，你能想象嗎？范瘋子居然還把血抹到范青身上?！?/p>
宛煙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范青忙著向大家道歉，把范氏帶走后，咱們才敢承認，范氏是真瘋了。”
宛煙不解：“這么說大家之前還不相信？”
大嬸認真想了一會，搖頭：“可不是，你說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瘋了呢？這話怎么傳出來的已經沒法追究，反正那以后，大家都相信范氏是真瘋了，范瘋子的稱呼也是這么來的。”
“范氏的爹娘呢？我之前聽說，這種瘋病都是家里有人有問題?！?/p>
大嬸搖頭：“那可就不知道了，咱們認識范氏的時候，她就是在這條街上，你要這么問，是啊，怎么從來沒人問過范氏哪來的？”
“范氏不是桐山府人？”
“不是，好像突然有一天她就出現了。”
大嬸陷入沉思，“差不多三四年了吧。”
想想大嬸又道：“估計也是沒爹沒娘的人，不然怎么這么多年沒見有人來找她？”
“范青呢？他是桐山府人？”
“也不是，他和范氏差不多時候出現，他們都不是桐山府人，不過經常在這條街出現，范瘋子時常跑來發瘋，對了，范青在城外養雞，隔幾日會過來送雞肉?！?/p>
“原來是這樣。”宛煙笑笑：“我對桐山大街的人，又多了一層了解?！?/p>
大嬸笑得眼睛瞇成一道縫：“我也喜歡和姑娘聊天，你看到沒？”大嬸指著街角：“那邊拐過去有個肉鋪，范青就是把雞肉送到那里?！?/p>
“怪不得范氏會在這條街出現?！?/p>
大嬸笑著：“還是姑娘客氣，要我說，就叫范瘋子，你看看她干的這些事?！?/p>
宛煙垂眸，范氏是個可憐人：“我還是稱呼她范氏吧?！?/p>
兩個人邊閑話，邊收拾小推車上的東西。
大嬸望著范氏逃跑的方向搖搖頭：“你就說今天搶東西，誰能拉住她！”
“范氏不能醫治嗎？她突然瘋掉為什么不看看大夫？”
“看了，怎么沒看？我就不止五六次看到范青從藥鋪出來手里拎著湯藥，沒用，都這樣了，還能怎么治?！?/p>
大嬸說著無限惋惜，嘴里還在不停念叨：“你剛才問得對，等我去打聽打聽，范氏是哪里人。”
大嬸說著，攤位前來了一個小姑娘挑選頭花，話題就此終結。
申時，桐山府書房。
宛煙蹦蹦跳跳，開心地在書房里找來找去，她想尋個合適的地方，把書畫齋賺的銀票藏好。
郭萬福的案子過后，大人在前后院之間加了一把鎖，現在后院雖然十分安全。
但是在宛煙心里，銀票還是要放在一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才好。
她打開書桌的抽屜……
這里不好，她見過苗捕頭經常順手打開。
角柜的橫梁下……
也不好，明眼人打量一番便能看到這里。
到底放在哪里才好呢？
宛煙叉著腰，咬著嘴唇左看看又看看，最后她看到書架第二隔上有個位置可以放置木箱。
小姑娘很滿意這個位置。
尋常人站到書架下不太容易抬頭看，進入書房后，視線也不會輕易落到這里。
宛煙打開背包，掏出銀票。
越數宛煙越開心。
她在青陽書畫齋十余天，共計賺了一千六百兩。
宛煙真是高興。
大人也是有家底的人了。
這樣想著，宛煙把銀票放進盒子，蓋上蓋子，在書架旁放了一把椅子。
捧著盒子踩上去。
位置非常完美，宛煙放好盒子，拍拍手正準備下來，蘇大人推門而入。
“你在干嘛？”
一見宛煙要上天，蘇季之急急問道，更是兩步走到她身旁：“你站這么高想干什么？”
宛煙手把書架露出笑容：“大人，你猜我們賺了多少？”
蘇季之搖頭：“不管多少，你先下來?！?/p>
宛煙沒得到期待中的畫面，不開心地嘟起嘴：“大人都不關心嗎？”
“關心啊，可是我更希望你下來，并且告訴我你在干什么?！?/p>
宛煙低下聲音：“我在藏東西，大人看到了嗎？這里是銀票，大人的家當都在這里?！?/p>
“為什么要放這里？”
“安全啊，這都不知道？大人你看，一般人夠不到也看不到，這個位置是不是很完美？”
宛煙不想從椅子上下來，她發現這個角度俯瞰大人的頭頂，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
這種優越感下，宛煙覺得大人也顯得很嬌小。
“大人，你還別說，這個高度看你的帽子，我才發現它竟是微微帶著弧形?！?/p>
蘇季之哭笑不得。
“你的意思是箱子放在這里安全，是因為一般進書房的人看不到也摸不到？”
“正確！”
宛煙很得意，再次邀功：“大人，你說真心話，這個位置怎么樣？”
蘇季之笑容加深，也沒說好還是不好，而是長臂一伸，越過宛煙，直接伸手把盒子拿下來。
宛煙瞠目結舌，再次確認大人的高度，臉蛋爬上紅霞，氣鼓鼓。
“太不公平了，憑什么？”
大人嗤笑：“憑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