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朱玉花趴在通風口，尋找宛煙和陸茗玉的身影。
“你們跑哪去了？快點來吃飯。“
陸茗玉拽著宛煙的胳膊，她不想面對范瘋子。
兩個人站在雞棚下的位置，聽著雨滴打在頭頂噼里啪啦的聲音。
宛煙小聲道，“我們現在只能依靠她，要逃出去我們還要有力氣，我去討飯吃。”
有了宛煙在旁邊，陸茗玉鼓起勇氣跟在宛煙身后。
宛煙站到通風口下，抬頭直視范瘋子，外面風雨飄搖，范瘋子身上居然一點都沒濕，宛煙明明記的地窖口在院子里，那么范瘋子現在什么地方呢？
“朱玉花，你帶了什么吃的給我們？”宛煙笑著，桃花眼閃著光亮，根本不像是被囚禁在地窖里的人。
范瘋子聽到這個稱呼，愣了一下，嘴角暗嘲：“你竟然喊出我的名字。”
“豈止喊你的名字，過一陣子我們怕是要平起平座，我已經和陸茗玉說好了，我們不能永遠生活在這里，等范公子來，我會好好和他談談。”
宛煙理理頭發，重新把衣裙理整齊，“我昨晚就說過，現在比我在教坊司好多了，我為什么不同意和你們生活在一起？”
朱玉花聽得一愣一愣，“可你現在住在桐山府衙！”
“那有什么，不過是寄住，你當我是什么人？”
宛煙昂著頭，面若桃花，窗外悶雷滾過，她也只是輕蹙起眉。
“茗玉，等我們出去，好好伺候范公子，以后的日子想必是不錯的。”宛煙挑釁地看向朱玉花，“姐姐，以后你可要多擔待我們兩個人。”
朱玉花嗷嗚一聲，手里的包子全都扔了，“你做夢！”眼底閃出一絲瘋癲。
“你把我們騙來，不就是想這樣？不是生活在一起，你還是想養我們？”
陸茗玉佩服宛煙的膽量，從昨晚開始，宛煙給了她無限的勇氣。
初時，陸茗玉認為宛煙嬌弱，可是此時，小姑娘昂著頭，昨晚打雷還害怕的她，現在眼底都是堅定。
陸茗玉心底也升起一分果敢。
她垂下眼，卻看到宛煙的雙手在輕微抖動，在袖下握成拳頭，語氣雖挑釁，聲音輕顫。
宛煙在害怕，她并不是看起來那么無堅不摧。
陸茗玉心一疼，伸手握住宛煙的手，“是啊，朱玉花，宛煙說的沒錯，之前是我傻，昨晚宛煙勸了我一夜，我出來無非是想謀口飯吃，現在衣食無憂還有姐妹，我還反抗什么呢？”
宛煙一個人的姿色已經讓朱玉花有危機感，現在陸茗玉也性情大變，朱玉花開始沉不住氣了。
“行了，朱姐姐，以后我們姐妹相稱，現在我倆餓了，你得給我們做點飯吧，還有，這里沒有梳洗的地方，我們渾身不舒服，你和范公子說說情況？還是我們自己說？”
宛煙仰著頭，盈盈一笑，昏暗的地窖里，小姑娘笑顏如花。
朱玉花徹底崩不住了，剛才還冷潮的嘴角徹底卷了起來，“你們別做夢，不會有那么一天，你們會關在這里，永遠不會出來！”
宛煙上前一步，“不會？除非你殺了我們，我會和范公子商量，他一定會接我出去。”
宛煙語氣堅定，誓言旦旦。
陸茗玉就站在宛煙身旁，她看到宛煙睫毛輕顫，心口起伏。
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宛煙掌心潮濕。
小姑娘在竭盡所能自救。
朱玉花略顯蒼老的臉頰緊貼在通風口，宛煙能看到她眼角細碎的皺紋，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助紂為虐，甚至殺害了尚文麗？
壓著悲憤，宛煙輕描淡寫，“朱姐姐，我們真的餓了，再說，范公子怎么沒來？他人呢？”
朱玉花冷哼一聲，那張臉突然消失……
直到聽不到腳步聲，宛煙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木板上。
陸茗玉緊緊抱住宛煙，兩個人渾身戰栗誰也沒說話。
天空雷聲大作，宛煙真想伴著雷聲痛哭一場。
“宛煙，我們這樣做能有用嗎？”
“我不知道，不過我想通一件事……范青沒來的原因是因為下雨。”
陸茗玉看向她。
“我昨晚關進來時，地窖口在雞棚下面，現在下著雨，雞棚挪走，范青只要打開窖門，雨水就會倒灌。”
陸茗玉面露欣喜：“這么說這場雨救了我們？”
宛煙點頭，似有所悟，“你被關這里后，范青來過幾次？”
“每日都會來，只是每次都被朱玉花打亂，范青惱火，朱玉花口中念念有詞說要去桐山街，范青只好把她追回來。”
“所以我想明白另一件事，范青不敢造次的原因是因為朱玉花，如果范青在地窖的時候家里突然來人，一切就暴露了，朱玉花在這里的角色，是看門。”
陸茗玉瞪大了眼睛，“所以范青要把朱玉花追回來？”
“一定是這樣，不過范青算計錯了，朱玉花根本看不得他與其他女人接觸，朱玉花雖然把人騙來，心里卻是不情不愿。”
回想幾次范青進入地窖的情形，陸茗玉點點頭。
“所以我們現在要騙取范青的信任，爭取走出地窖，另外一個方法，刺激朱玉花。”
宛煙握住陸茗玉的手，“現在我們兩個只有自己救自己，剛才朱玉花說那番話，我覺得她并不正常。”
“宛煙，我說不好，她時好時不好，看眼神，她肯定沒問題，但是行事作風真的異于常人。”
又一陣悶雷滾過，兩個人默默對視后緊緊靠在一起。
“你看，外面這么大的雨，地窖里卻一滴水都沒有，想必范青地窖挖得深，我們最有可能利用的通風口，估計出口在屋內。”
“宛煙，我不想偷跑出去，一旦那里不是出口，我們恐怕會像她一樣。”陸茗玉指著窖口的血跡，面露驚恐，“你說的另一個法子行，我們打動范青，從地窖口大大方方走出去。”
宛煙一笑，嘴唇干裂得讓她嘶了一聲。
一口血腥味充滿口腔，兩個姑娘互相看看，同樣狼狽，同樣在對方眼中看到一雙凌亂而又不服命運的眼睛。
這時，透過雨聲，宛煙隱隱聽到地窖上方吵雜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萬千聲音里，宛煙也不知怎么，感覺蘇季之的聲音就在其中。
宛煙緊張地握住陸茗玉的手，走到通風口下，這邊的聲音明顯比地窖口小，“陸姑娘，我感覺蘇大人找來了。”
陸茗玉嗖地站起身，看向宛煙，“你是說有人來救我們？”
宛煙眼底酸澀，霧氣蒙蒙，“不，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覺大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