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煙回想那驚心動魄的一幕,驚嘆大人的沉著冷靜。
“大人,你先抓朱玉花就是為了震懾范青?“
“算是吧,其實直到現(xiàn)在,我也理解不了朱玉花的行為,什么人會幫助相公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呢?”
“大人,朱玉花愛范青已經到了沒法正常理解的程度,她想讓范青繼續(xù)愛她,又怕失去他,我猜朱玉花這么做,是想讓范青看重她,覺得她不可替代。”
蘇季之搖頭,“當時在院子里,我只覺得她不正常,我希望朱玉花受到刺激能供出范青,可惜我猜錯了,朱玉花不光沒說什么,更是想把一切攬到她頭上。”
宛煙震驚,朱玉花對范青,究竟愛到什么程度?
“大人,朱玉花曾經說過,范青很多年前也殺過人,要不要從這方面下手?”
“聶方當年去范家搜過,無任何發(fā)現(xiàn),如果范青殺過人,也許像尚文麗一樣,拋尸荒野,無從查證。”
大人臉上有一絲黯然。
宛煙走到方桌旁倒過一杯茶遞給蘇季之,水溫正好。
房間里瞬間飄著茶香。
靜默片刻,宛煙笑意盈盈:“大人,我發(fā)現(xiàn)我們在一起,說得最多的就是案子。”
蘇季之挑眉,“哦?除了案子我也可以說別的。”
宛煙急著把靠過來的大人推走,“大人,當我什么都沒說。”
“怎么能沒說?我喜歡和你說這些東西,說的過程中,我會有其他想法,和你說這些,相當于我在理順我的思路。”
宛煙學著大人挑眉,“那大人認識我之前呢?靠什么理順思路?”
蘇季之聽出宛煙語氣里的揶揄,突然想起什么大事一般,抬高聲調,“宛煙,今日份的仰慕之語呢?”
宛煙呵呵笑,現(xiàn)在她知道了,大人喜歡聽這些話,更喜歡看到她紅了耳根的模樣。
“大人,其實從昨日開始我就想說,謝謝大人。”
“謝什么?我抱著你從地窖回到府衙,所有人都看到了,今后,你是我蘇季之的人,毋庸置疑。”
語氣霸道,不容宛煙有一絲反駁。
宛煙垂著頭,她想成為大人的人,但是她想堂堂正正站在大人身邊,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藏在后院,頂著官妓的身份。
“大人,現(xiàn)在我也不能向大人承諾什么,我也是還沒做到的事不想提前說出口。”
月兒藏進薄薄的云層,掩去皎潔的光芒,層層暗影里,兩個人都在對方的眼底看到一絲真誠和笑意。
蘇季之站起身,摸摸萬分滿意的下頜,露出笑容,“宛煙,既然你想知道真相,做為報答,不如我們現(xiàn)在就去大牢?”
宛煙騰地站起身,眼底壓抑不住的渴望。
“你嗓子可以嗎?身體可以嗎?”
“完全沒有問題。”
“桐山府衙沒有女捕頭,對待女犯人,你有你的優(yōu)勢,一會你盡管按著你的思路去問范氏,能問出多少是多少,當然愈多愈好。”
宛煙笑,調侃道,“大人,你這是把我當女捕頭用?”
蘇季之的腳在半空中頓住,竟大言不慚地點點頭,“不止女捕頭,宛煙還是青陽書畫齋我的專職女掌柜。”
“青陽書畫齋我喜歡去,心甘情愿去做事,這女捕頭,可是超出我的預期范圍。”說著,宛煙伸出素手,本是和蘇季之開玩笑,“大人,我的俸祿。”
沒想到轉眼間,手心中出現(xiàn)一個淡黃色流蘇槐花簪,宛煙一愣,“大人……”
蘇季之得意地笑,“我一直在找這個機會,宛煙,看看喜歡嗎?”
能不喜歡嗎?
款式與她設計的那款槐花簪有異曲同工之處,只是更加典雅低調。
“我不懂女孩子的東西,參考了你當初那款設計,我把這個地方改了一下,楊夫人很幫忙,首飾工匠也做了出來。”
宛煙嬌中帶羞,“你們竟然全體瞞著我,這是大人想出來的款式?”
蘇季之點頭,“獨一無二。”
宛煙把頭簪放到蘇季之手里,轉身背對他。
蘇季之撫摸宛煙的一頭秀發(fā),將頭簪斜斜送入發(fā)髻。
“哎呀!”
宛煙大呼一聲,頭簪絞了頭發(fā),小姑娘疼的驚呼一聲。
月亮再次藏進云層,不忍看到笨手笨腳,手忙腳亂的蘇大人。
“大人,不是這里,再往上點。”
“大人,哎呀!”
“大人,又絞到了,流蘇別碰到……誒呦。”
“大人……”
蘇季之放棄,抱歉地看著宛煙凌亂的發(fā)髻,一臉無助。
宛煙轉回身,看到大人局促不安的神情,哈哈大笑,“原來大人也有不擅長的的東西。”
獨自坐到銅鏡前,宛煙重新梳理亂糟糟的頭發(fā),最后將頭簪送入發(fā)髻。
點點珍珠流蘇在發(fā)間閃著光芒,襯得小姑娘嬌俏又可愛。
蘇季之看愣了。
“大人,謝謝你。”
透過銅鏡,宛煙看到大人上下滑動的喉結。
耳邊卻聽他故作淡定地說道:“宛煙,我的常服昨日下地窖刮破了,我記得你說過,感情好的兩個人,都穿著顏色款式相近的衣物……”
宛煙扶額,她什么時候說過?
明明是大人自己說的話,現(xiàn)在安到她的頭上。
但是宛煙看出來,大人臉上滿滿寫著:我也想要。
“好,那我聽從大人的吩咐,先說好,做出來的衣服大人一定要穿哦。”
蘇季之暗喜。
宛煙收拾好,站在蘇季之身側,還有些不敢相信,“大人,我們真的要去大牢見朱玉花?”
蘇季之眉梢?guī)Γ熬蛦柲阆氩幌耄俊?/p>
宛煙有一絲恍然,別人談情她不知道什么樣,猜也知道定是風花雪月,煮酒烹茶。
她和大人呢?
兇手和監(jiān)牢。
桐山府大牢。
宛煙記得很清楚,不久前她還在這里待過幾個時辰。
只是現(xiàn)在心境完全不一樣。
緊盯著大人的高大寬碩的背影,宛煙趨步跟在他身后。
大牢兩側墻壁上,燃著昏暗的油燈,里面忽明忽暗。
獄卒認出蘇季之和宛煙,抬手一指:“蘇大人,犯人不老實,晚飯弄得到處都是,我們收拾了牢房,再沒讓他們吃東西。”
“無妨,把朱玉花帶過來。”
大人打開最靠近門口的一間牢房,里面一張桌子,一張椅子。
他點燃四角的燭火,示意宛煙坐在他身邊。
“大人,我的身份呢?”
“被害人!”
宛煙一怔,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