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江府在大祁版圖西南方，距離京城八百里，宛煙和大人水陸兼程，三天后到達陵江府。
一路南下，景致與京城完全不同，青山連綿，綠樹蒼溪，宛煙心情雀躍。
陵江府尹王大人得了蘇季之的信函，知道大理寺卿親臨陵江府。
王大人算著日子，每日在府衙候著。
這日，王大人聽役差來報蘇大人到了，騰地從椅子上站起身，激動地迎出去。
衙役急切表白：“小的知道大人心急，已經(jīng)帶蘇大人去了王大人臨時安排的房間。”
“做得好，去，通知趙義趕緊來見蘇大人。”
陵江府衙。
宛煙見到了王大人。
老頭花白胡子，身量很高，腰板挺直，臉上掛著微笑，想起一月前老頭操心陸茗玉的事情，宛煙對他很有好感。
“蘇大人，你能來陵江府，下官感激不盡。”
“王大人客氣，案子在大理寺，以我們的關系，于情于理我都應該走這一趟。”
王大人看向宛煙。
蘇季之一本正經(jīng)地介紹：“這是薛姑娘，在破案方面幫了我很大忙，所以這次我?guī)а媚镆黄饋怼！?/p>
王大人一直對蘇季之敬佩有加，年紀輕輕官居二品不說，單說他在大理寺的破案功績，在官場流傳甚廣。
蘇大人能力如此，他還得仰仗這位姑娘，王大人一下子對面前這個漂亮的小姑娘充滿無數(shù)好奇。
“薛姑娘，幸會幸會，蘇大人破案堪稱一絕，姑娘能讓蘇大人傾佩，想必本事了得。”
蘇季之含笑，宛煙面若桃花。
三人寒暄時，急促的敲門聲響起：“王大人，趙義求見。”
宛煙看向來人，她聽大人簡單說過案子，趙義的親哥哥是嫌疑人，至今仍押在府衙大牢。
趙義三十多歲，膚色較黑，走路步伐穩(wěn)健有力，說話的時候緊盯對方的眼睛，給人的感覺魁梧正直。
王大人急急介紹：“趙捕快，這是大理寺卿蘇大人，特意為了趙仁的案子而來。”
趙義抱拳，眼底閃過激動，“多謝蘇大人，我哥哥絕不可能殺人，如果案子是我哥做的，我……辭去捕快一職，和哥哥一起受刑。”
“別說這樣的話，我是相信你的為人，才把案子呈到大理寺，現(xiàn)在蘇大人在這里，你不要意氣用事，咱們的目的是查出事情真相。”
趙義慷慨地點著頭，問蘇季之，“蘇大人，案情你都知道嗎？”
幾人落座，蘇季之輕頜首，“卷宗我反復看過，王大人查案沒有一絲紕漏，線索全部擺在那里，兇手指向很明確，趙仁無疑。”
趙義的神色肉眼所見地低落下來，連王大人都蹙起眉頭。
“但是我見過你，又相信王大人，既然你們都堅信趙仁無罪，那么這些線索就顯得非常刻意。”
蘇季之的話讓趙義和王大人燃起希望。
“蘇大人也覺得案子有問題？”趙義太急切了，他渴望蘇季之現(xiàn)在就給他一個明確答復。
“還是那句話，我相信王大人，也嘗試著相信你，相信趙仁。”
趙義眼底涌出淚花，“蘇大人，我這人大老粗，不會說話，我謝謝大人，謝謝。”
“案子已經(jīng)過了很長時間，再拖下去，對誰都不利，我想見見趙仁。”
趙仁被帶進來，宛煙細細打量這個嫌疑人，他與趙義有七八分像，許是大牢里待的時間比較久，臉色灰暗，身量上比趙義虛弱很多。
“坐吧。”蘇季之開口。
趙仁惶恐，趙義感動，“大哥，既然蘇大人相信你，你坐吧。”
趙義拿過椅子，放在哥哥身后，“謝謝蘇大人。”
“這個謝字再不必說，正如王大人所言，我們是想查清案子真相，趙仁現(xiàn)在只是嫌疑人，也可能他是無辜的。”
趙仁聞言一振，灰暗的臉上閃出一絲光。
“現(xiàn)在詳細說說吧，案子到底怎么回事？”
房間里落針可聞，宛煙聽得仔細，這是她第一次詳詳細細了解案子經(jīng)過。
“我是一名船夫，在蒼蘭江跑幫為生，拉人也拉貨。”趙仁聲音沙啞，大人示意，趙義給他端過一杯茶。
“這陣子在牢里，我不停回想當天的事，但是和原來一樣，我什么都沒想出來。”
趙仁嘆口氣，“四個月前的一天，來了兩位客人，說是要去寶安府辦事要租我的船，我當然高興，我們談好行程，他們也交了定金。”
“說好四日后出發(fā)，可是第二日傍晚其中一人找到我，問臨時有事能不能提前走，當時我正和朋友在船邊喝酒，本來不想走，但是客人又加了十兩銀子，我心動，這才答應。”
趙仁滿目懊悔，“客人提價的時候，我那些朋友都聽到了，大家起哄讓我請客，我一高興，喝了不少酒。”
趙義在一旁聽著，替哥哥解釋：“我哥平時一個人，沒別的喜好，只喜歡喝酒，其實他酒量可以，誰知那天卻喝醉了。”
“唉，客人說明日卯時出發(fā)，我想著還有那么長時間，肯定不能耽誤事，這就聽了大家的勸，比平日是多喝了一些酒，可是我返回船艙的時候，根本沒醉，啥都知道。”
蘇季之平時也淺酌幾杯，他知道那種將醉未醉的感覺，“你那日喝到什么時候？”
“子時已過，我聽到巡更敲鑼，我惦記第二日卯時走，還是我張羅著結束酒局。”
王大人在一旁打腔，“趙仁說的沒錯，案發(fā)后我逐一走訪和趙仁喝酒的人，大家都證實差不多是子時一刻幾個人分開。”
“后來呢？”蘇季之問。
“后來就更說不清了，我被搖醒的時候，天已大亮，我身邊都是人，趙義出現(xiàn)在我眼前一臉焦急……“
趙義不安地盯著哥哥，生怕他說錯一句話。
“我手里拿著繩子，上面有血跡，約好出發(fā)的其中一名客人死在船艙中，我周圍吵吵鬧鬧，衙役圍住我，我……被抓進大牢。”
蘇季之早已看過無數(shù)遍卷宗，趙仁所言與王大人記錄的卷宗毫無差別。
他看向宛煙，小姑娘緊盯著趙仁，想從他眼中看出更多的東西。
趙仁說完，趙義急切道：“蘇大人，我哥喝醉了，當晚什么都不知道，我當時接到報案，費了很大力氣才搖醒哥哥，我懷疑哥哥是被下藥了。”
趙仁神色恍惚，輕聲道，“大人，這點趙義說過很多次，可我說不清，但是我酒量尚可，那晚那些酒，真不至于讓我不省人事。”
蘇季之沉下眉眼，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