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煙重回蘇季之身邊，沖他眨眨眼，船夫喝得情緒高漲，拉住蘇季之的袖子頻頻舉杯。
船娘嘴上雖對船夫不滿，動作卻出賣了她的內心：“行了，喝了不少了，今天不許再喝。”
船夫立起眼睛，蘇季之趁機起身：“大哥，日程咱們商量好了，定金你也拿好，我這邊有什么變動明日肯定通知你。”
船夫喝得滿臉通紅，咧著嘴：“定金我肯定拿好，小兄弟我告訴你，如果你不來，定金我可不給你退。”
“好好好。”蘇季之笑著應允，“違約錯在我，當然要按規(guī)矩辦，今日謝謝你們夫妻兩人款待，魚非常美味，咱們改日再見？”
宛煙順勢站起身，同船娘客套著，跟著蘇季之走下船，沖夫妻兩人揮揮手。
轉過拐角，宛煙迫不及待地問：“大人，你那邊打聽到什么了嗎？”
“趙大是個謹慎聰明的人，在船夫群里口碑不一，關于趙大殺人，這個船夫是不屑的。”
宛煙結合自己探聽到的東西，輕聲道：“大人，剛才那個嫂子也是這么說，趙大平時里是個熱心腸，嫂子對他的評價還不錯，說起殺人，嫂子覺得是不可能。”
蘇季之回望燭火點點的河岸，默默垂下頭，“宛煙，我?guī)氵^來，是想跳出官府查案，聽到更多人的想法，但是這個船夫給我的感覺很奇怪。”
“為什么這么說？”宛煙眨著眼睛，波光點點的江水映照在她的眼睛里，像星星般璀璨。
“其實我剛接觸這案子，心里就有一個困惑，既然趙大要殺人，為什么不采取一個最隱蔽的方式？趙大被抓時，死者躺在船倉，而他在甲板上呼呼大睡。”
“我記得當時大人提出過這個疑問，趙大的回答是他什么都不知道，而這正是大人認為他沒殺人的一個原因。”
小姑娘冷靜分析著，安靜認真的小模樣，一下子讓蘇季之心底泛起柔情，伸手揪了一下宛煙的小鼻子，蘇季之淺笑，“你現(xiàn)在很了解我的心思。”
宛煙被蘇季之搞得愣了一下，轉瞬臉蛋發(fā)熱，“大人，你認真點。”
“我很認真啊。”
“大人，說真的，我還想問問死者到底什么情況，我們剛才見過趙大，我聽嫂子說，他跛腳啊。”
蘇季之應該也不知道這個細節(jié)，眼中一閃而過困惑，“那就奇怪了，我的想法看來行不通。”
宛煙豎起耳朵，伸手揪住蘇季之的袖子，“果然大人有了想法，到底是什么，快點說給我聽聽。”
蘇季之淺笑，“我的想法都說了，還是和原來一樣，趙大殺人證據(jù)確鑿而又疑點重重。”
宛煙不滿意的嘟起嘴，“大人，你和我說說，每一個懷疑，每一個想法，說說吧，說說吧。”
蘇季之笑容加深，被宛煙搖得一顆心軟得一塌糊涂。
“也沒什么啊，宛煙，現(xiàn)在什么線索都沒有，我們得到的線索，接觸的人都是一樣的，我什么想法都沒有。”
“才不是，大人剛才還說你的想法行不通，那是什么想法？大人必須什么都和我說，每一點。”
宛煙毋庸置疑，蘇季之忽然貼近她的耳朵，“我的想法，是想和宛煙做更多的事……”
大人突然欺身上前，宛煙的心騰地像煙花一樣炸開，“大人，你不正經(jīng)。”
小姑娘一甩袖子，落荒而逃，蘇季之在后邊喊，“宛煙，我?guī)愠钥爵~，前面就有。”
追上女孩，蘇季之伸手拉住她的手，“干嘛要跑。”
“不跑等著大人？”小姑娘牙咬得狠狠地，仿佛要把蘇季之吃到肚子里。
蘇季之一聲輕笑，“剛才我見你也沒吃什么，所以留著肚子和你一起吃魚，你鼻子靈，看看我們去哪家？”
兩個人遠離岸邊，走上繁華的陵江街，宵禁前人來人往，不比京城缺少繁華。
街路兩邊的防風燈高高掛在檐角，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年輕的男女擦肩接踵，宛煙喜歡這熱鬧的一切，嘴角慢慢牽起笑容。
深深嗅了一口空氣中濃郁的魚香，宛煙指指前面，“大人，我們去那邊，烤魚香氣味道濃郁。”
蘇季之看著小姑娘歡喜的模樣，嘴角含笑。
還沒走到烤魚攤前，攤主拿著鏟子大聲吆喝，“來嘗烤魚嘞，嘗嘗蒼蘭江神魚，不好吃不要銀子，一文錢都不收，吃了我的魚，男人力拔山河，女人柔情似水嘞。”
人們隨著吆喝聲聚攏過來，笑聲陣陣。
攤主更積極了，把爐子上的烤魚翻了一個面遞給離他最近的一對年輕人。
“出鍋嘍，來來來，最好吃的清江魚，烤得外焦里嫩，麻辣鮮香，還有沒有人要？二文一條，三文兩條嘍。”
宛煙伸手進荷包，掏出三文錢，蘇季之淡然接過，剛想遞給攤主，聽到旁邊傳來竊竊私語，“你們看那兩個人，居然是姑娘家掏錢買東西。”
“小點聲，小心被人聽見，那男人長得那么好，要是我也心甘情愿。”
“可我見那姑娘也不錯啊……”
宛煙聽到議論聲，看向蘇季之，愕然羞澀。
蘇季之彎著嘴角，“被宛煙養(yǎng)著的感覺很不錯。”
宛煙看向人群，無奈勾住嘴角。
檐下的燈籠發(fā)出迷蒙的光，照在宛煙身上靜謐柔和，小姑娘等在廊下，目送蘇季之去買烤魚。
這個時候的大人和平平常常的百姓一樣，他高大的身材擠在人群中突出醒目。
宛煙心底被這種幸福漲滿，她和大人也和所有戀愛中的人一樣。
現(xiàn)在，他們不就是在相愛嗎？
蘇季之很快拿回兩條魚，遞給宛煙一條，另一只手繼續(xù)牽著她，“我嘗嘗這魚能不能讓我力拔山河。”
宛煙輕咬一口，魚皮裹了一層黃豆醬，烤制后醬香濃郁，味道卻不厚重，魚肉混著孜然和麻椒的味道，果然一絕。
“大人，這魚太好吃了。”
蘇季之品嘗一口也覺不錯，“今晚的意外收獲，我沒想到船家這么熱情，居然邀請我們共進晚餐。”
“現(xiàn)在也不虧，我們既吃到了清江魚，又品嘗了這么美味的烤魚，怎么樣大人？力拔山河了嗎？”
蘇季之淺嘗一口，鄭重的點點頭，“別說力拔山河，就是抱著宛煙在陵江府跑三圈，也沒有任何問題。”
兩人對視一眼，宛煙嚴肅地總結，“大人，果然是神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