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江府衙。
宛煙提筆畫像,后知后覺她好像被大人套路了。
剛才大人堅持要與她打賭,賭注呢?大人還沒說,只說宛煙輸了要答應他一個要求。
至于什么要求,當時大人滿眼都是得意。
宛煙對阮景山是不是兇手確實心存疑慮,但是大人認定的事,她也沒想反對。
她怎么就成了大人觀點的對立方?
宛煙到現在也沒想明白。
尤其剛才分析后,她甚至覺得大人的想法好像有點道理,阮景山確實疑點重重。
唉!
宛煙提著心也好奇,大人的賭注是什么?
看他當時的表情,仿佛大灰狼要吃人。
想到這,宛煙想到昨晚兩個人越來越近的臉龐,大人深邃的眼睛,寬闊的肩膀,堅實的胳膊。
越想宛煙越熱,心里暗自埋怨陵江府的天氣冷熱不定。
“薛姑娘,你怎么了?臉怎么這么紅?”王大人正和蘇季之商量著接下來的部署,一抬頭看到小姑娘的臉蛋像秋天的紅蘋果。
“沒……沒什么,剛才走得急,熱。”
蘇季之盯著宛煙的臉蛋,小姑娘眼神閃躲,不敢與他對視,蘇季之嘴角淺淺掛上笑意。
“王大人,畫像好了。”宛煙放下毛筆,急忙掩飾尷尬。
蘇季之繞過桌案走到宛煙身邊,故意離得近,衣袍下擺擦過宛煙的衣裙,身體靠近,堅實有力的手臂從宛煙身側去拿畫像。
宛煙垂下眼眸,心砰砰跳,感受到大人的弁帽擦過她的臉頰,越發覺得臉蛋發熱。
王大人本來準備接過畫像,見這場景,笑瞇瞇地止住腳步,年輕就是美好,連空氣中漂浮的都是甜甜的味道。
蘇季之一臉嚴肅的拿起畫像端詳片刻,遞給王大人,“就這樣,宛煙的畫工堪稱傳神,現在命衙役分發下去,挨家挨戶徹查,尤其當晚在江邊停留的船夫。”
王大人接過,臉色有點不好看,“都怪我巡查不力,當初沒有深入調查,錯失了線索和好機會。”
蘇季之搖頭,“和王大人沒有關系,只能說兇手非常狡猾。”
“幸好蘇大人來陵江府,案子現在總算有點頭緒,否則我心里過意不去啊。”
“章開榮遇害,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某些方面我也很困惑,之前沒有進展也可能是我們方向不對,現在我們換個思路查。”
王大人頻頻點頭,四下看看壓低聲音,“蘇大人,趙捕快那里你有什么想法?我聽其他衙役說趙義情緒不太好。”
“為什么?”蘇季之挑眉,宛煙看向王大人。
“聽說昨日蘇大人審人,把趙捕快攆了出去?”
“出去是有這事,攆字用得不對。”蘇季之認認真真。
宛煙知道大人曾有一個想法,趙氏兄弟監守自盜。
而且直到現在,這個疑點也沒有完全排除,至少在宛煙看來,大人的幾個推斷,可能性不相上下。
王大人身子前傾,想要聽得更清楚,“蘇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王大人心急破案,忘了趙捕快是嫌疑人的弟弟?”
王大人恍然大悟,“怨我怨我,我忽略了最根本的問題。”
“也不算,王大人與趙捕快共事多年,當然是把他當作自己人,我不一樣,在這案子中絕對中立。”
王大人了然一笑,剛要走,被蘇季之叫住:“王大人,還有一事,章開榮遇害后,瓷器坊處于關閉狀態,那個掌柜,王大人為何一直留著?”
“實不相瞞,蘇大人,那個人是個人精,又是個知情者,我怕放他走了,再也找不回來。”
蘇季之略帶笑意,“怎么,王大人懷疑掌柜有問題?”
宛煙見王大人蹙起眉,一臉愁苦,似有話說又不知從何說,像是鄰家和藹可親的老者。
“蘇大人,這案子屬實讓我頭疼,當初我把案子呈到大理寺,確實有我的思量,我任職陵江府尹有六七年了,按說案子也接觸不少。”
王大人嘆口氣,“這案子蹊蹺得很,說證據充分是無懈可擊,可要說把趙仁定案,總覺得心里不踏實。”
宛煙聽著王大人的話,對面前這個負責任的父母官心存好感。
“蘇大人,瓷器坊的掌柜就給我這個感覺,我就怕自己判斷失誤錯放了嫌疑人。”
“王大人覺得掌柜哪里有問題?”
老頭擰著眉,“按說嫌疑人我接觸過很多,陵江府雖然沒什么了不得的大案,偷雞摸狗,草菅人命這些案子也都有。”
蘇季之點點頭。
“我還是頭一次遇到掌柜這種人,問話吧什么都回答,但是仔細一想他又好像什么都沒說,態度很誠懇,卻總感覺詞不達意。”
王大人嘆口氣,“因為不放心,我干脆就讓他待在瓷器坊,待案子查清楚再讓他離開也不遲,瓷器坊早晚有個歸屬,他沒事當然好,如果有事不至于斷了線索。”
“張繡花沒有接手瓷器坊的意思?”
王大人搖頭,“章老板遇害,這瓷器坊被蒙上了一層不祥,陵江府商戶眾多,章老板這里可算是中等規模的作坊。”
“阮景山呢?他那邊是什么情況?”
“中規中矩,如果不是章老板出事,我并不知道有這個人,他那個染料坊規模也不大。”
王大人接著問,“蘇大人,你今日和掌柜接觸過,有什么感覺?”
“倒沒有特別,線索也提供一些,回答問題很中肯,王大人的評價很對,這個人好壞參半。”
“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如果瓷器坊無人接手,那就充公,掌柜清白最好,瓷器坊交給他,皆大歡喜。”
宛煙頻頻點頭,王大人果然是個好官。
“王大人,我還有一個問題,張繡花女兒失蹤,現在查得怎么樣了?”
“說來話長,這事我到現在也沒理出頭緒,簡單說,章開榮遇害當天廖芙蓉也失蹤了……”
廖芙蓉?
宛煙愣住了,聲調忍不住抬高八分:“廖芙蓉?”
她在京城認識的廖娘,本名就叫廖芙蓉。
不久前她們還在京城偶遇。
這是重名了?
宛煙愣神,蘇季之看在眼里,“怎么了?認識?”在蘇季之看來,宛煙這個眼神飽含震驚。
宛煙搖頭,“我不知道,也許是碰巧,我在京城有個姐妹就叫廖芙蓉。”
王大人道,“那真是太巧了,不過這個廖芙蓉是陵江府人,應該不是薛姑娘所說的熟人。”
宛煙點點頭,“是啊,重名而已,無非是巧合。”
不過蘇季之卻認真起來,“不,我們不能放棄任何線索,王大人,這個失蹤的廖芙蓉有畫像嗎?讓宛煙瞧瞧。”
畫像拿來,宛煙不可置信地盯著畫像上的人手腳發麻,“王大人,你確定這個人是廖芙蓉?”
王大人拍著胸脯,打著包票,“當然!”
宛煙瞠目結舌,“可這就是我認識的那個廖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