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頭雪白的發散落在肩頭,與這陰沉沉的天格格不入,又仿佛是一道光,構成了通往天國的云梯。黝黑的臉,平坦的額頭,適中的發際線,還有均勻分布的皺紋此刻都失去了活力,與那雙緊閉著的眼,陷入了永恒的寧靜......
蟬鳴響徹天際的這個清晨,啞巴像往常一樣,約摸著天光起床,拉著村委會下發的垃圾車,沿著前不久修好的水泥路開始挨家挨戶清倒垃圾。
“啊,啊,啊...”啞巴在一處垃圾桶旁沙啞地吼著,手腳還不停的在空中亂舞。
“哎呀,這啞巴亂叫什么?好幾天才出來倒一次垃圾,活不好好干!大清早瞎叫喚。”站在門口刷牙的一位婦女一邊抱怨一邊超啞巴的方向走去。
“媽呀!死人了,死人了,快來人呀!”婦女嚇得丟掉手中的洗漱杯,往家的方向跑,只留啞巴傻站在原地著急地踱步,不知如何是好。
村里其他人聽到動靜,紛紛往這個方向跑來,將她團團圍住。
后面趕來的村長撥開人群看了一眼,說了一句:“趕快報警!”便拿起電話到一處比較安靜的地方撥通了派出所的電話。
十幾分鐘后,派出所的人來了,拉起了警戒線,將看熱鬧的人群趕到了警戒線外。這時,人群中有人認出了她,便告訴民警她是天堂村李三木的老娘。
對,她就是方圓幾十里都“有名”的老娘。
“哎呀,原來是三木的老娘啊,就那個把大便當黃金涂滿屋子,藏在被子里的那個。”
“是她啊!她身體一直很硬朗啊,三年疫情都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怎么突然死在這里了!”
“這是前兩天走出來不認識回家的路,再加上摔了一跤,爬不起來,在外邊活活餓死的吧!”
“嘖嘖嘖,可憐呀...都這把年紀了,還是死在外面。”
人群中七嘴八舌全是議論和猜測的聲音。
隨著突突突的一陣發動機聲,三木載著他二哥二木來到了現場,他們沉默地下車,跟隨著民警走到了她的身邊,看著老娘瘦小的身體躺在散發著臭味的垃圾里,二木雙手放在身體的兩邊,緊緊拽著衣角,眉頭緊鎖,低著頭似乎在憋淚,而三木則雙眼盈滿淚水,跪在地上輕輕喊著:“老娘啊,老娘,我接你回家。”
跟民警確認完身份,辦完手續,簽完不同意尸檢,放棄立案的字,兩兄弟便把老娘運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