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艾絲蒂爾講述現實中發生的事感覺比游戲里的劇情還魔幻，約修亞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提出離譜的問題，都能被解答，以至于魔幻程度翻倍。

“除了研討逆熵定律外還有幾個選題，諸如入侵物種掠奪資源機制以及對原生物種的影響，r對策種和k對策種轉換可能，造成景觀破碎化的內在動力和外在影響分析等……”回憶到具體課題，艾絲蒂爾掐著眉心搖頭再次感慨，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米哈游是游戲公司，真的以為是某個行業內公司來談業務，甚至可能是其它打算做合作課題的研究所。

“起初我認為米哈游找到我的理由傾向于做顧問，畢竟游戲影響力越來越大，在細節和設定上追求嚴謹是應該的。”

“那現在你怎么想的？”

聽到起初就知道后面必有轉折，約修亞自覺開了個頭。

“選題是抽象的，要基于具體對象才能提出假設，設計實驗，然后證明假設。我說明原則后，對方給出選題所對應的對象。”

艾絲蒂爾說到這里故意停下看著約修亞，一副等你來猜的架勢。

“我就是個社畜，不懂你那些專業術語。”

“但是聽我說完后，你立刻就能懂了。生態系統代指《原神》，入侵物種代指玩家，原生物種代指NPC，r和k對策種指代低級和高級魔物，景觀破碎化的背景是提瓦特大陸。”

“……”

是變得好理解了，但約修亞也從湊熱鬧心態變得越加嚴肅。尤其是聽到原神、玩家、NPC、提瓦特大陸等近期高頻出現的詞語后，再結合正在經歷的事情，代入感驟增。

“讓你研究的方式，就是把你搞進來。”

“從結果上看應該是。那晚，我看完選題文件后，和米哈游工作人員談論了其中幾個現象出現的機理以及抑制方法。嗯，以熱心玩家的身份。”

“以玩家的身份？也就是說，你拒絕了正式參加選題。”

“是的。”艾絲蒂爾點頭。

“然后？”

“然后就出現在游戲里了。”艾絲蒂爾攤手一笑，表情有些無奈，“不知道現實世界過去了幾天，我的基金本子有沒有申請成功。啊不對，我走之前沒點上傳，靠！”

“強行把你拽進來？米哈游這也不地道啊。”瞪大的雙眼中寫滿了驚訝。

“后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最后保留意識的畫面停在辦公室研討，再恢復意識時已經在游戲里。所以我確實一開始就知道《原神》出了問題，也知道有所謂的幕后之人。但是……”

艾絲蒂爾眉頭緊皺，然后湊近約修亞耳邊，動了動嘴唇，完全使用氣聲而非嗓音道：“幕后勢力不止一股，勿輕信。”

隨后又改為實聲道裝作和約修亞咬耳朵道：“但是我的處境不好，調查進度也不順利，游戲和現實終究不同，每天都想著要如何跑路。”

自從知曉《原神》淪為《楚門的世界》，約修亞對信息把控變得謹小慎微，尤其會意艾絲蒂爾傳輸信息方式后，打心眼里意識到有的事要配合表演。

配合表演的意思，不只是演給其他幕后勢力，也要演給自己，因為佩戴的虛空終端能時刻讀取所思所想并上傳給真正的監控者。

直接摘掉虛空終端能一了百了，但會打草驚蛇，只能控制想法。

可控制想法哪有那么容易，越暗示自己不去想，越忍不住去想，最終導致暗示變強調。除非，在接收信息的瞬間立即開啟下一個話題，讓大腦來不及回味上一條信息。

至于氣聲是否會被虛空終端識別收錄，已經不在約修亞可控范圍。如果以這樣的方式隱藏還能被察覺，說明更需要演技以假亂真。

而以假亂真的最高境界，要先騙過自己；以假亂真的基礎準則，說真話。

用正確信息拼湊出一個虛假結論。

對人尚且有難度，何況是轉生成一條腦容量極小的魚。

約修亞連嘆氣的機會都沒有，開始胡亂的接話。

“我知道你是學霸……但我很好奇米哈游為啥找到你頭上，難道說你在現實里是業界大牛……奶娘娘，小的有眼無珠失敬了。”

艾絲蒂爾愣了一下，隨即會意，掐著眉心，“你正經點……我可不是業界大牛，只是個普通科研工作者，混得很一般的小透明，連申請課題都要提前和導師打招呼，否則連第一輪都過不去的那種。”

“呃，也沒那么慘吧……要不然米哈游為啥找你？”

“硬要問米哈游找我的原因，大概是我曾在某個Top刊上發表過一篇和逆熵有關的letter。”

“你說的TOP刊該不會是連我這種菜逼都聽過的《S》或者《N》吧……”

“《N》”

……

都能發《N》了，還說自己是小透明，約修亞也不知道對方是謙虛還是在炫耀，但他不敢問，怕被打。

“總之，我作為科研工作者被召喚進入游戲，而非勇者。所以進入游戲的任務不是拯救世界，而是修復生態系統，拿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個劇本。調查過程中真正能稱之為進度的，是和你組隊后發現稻妻版本異常。”艾絲蒂爾眼睛瞟過雷電影，心道陌生女子所在的組織在說話時都不避諱原住民的存在，自己以后在雷電影面前也不必擔心口吐驚世語錄而顛覆祂的世界觀，因為已經顛覆過了。

出神的艾絲蒂爾被約修亞一句“沒聽懂”拽回話題。

“哦，換一個最近的例子，須彌出現死域是生態系統熵增、景觀破碎化的典型案例。”

約修亞聽得很認真，“那么回到剛才的問題，稻妻版本異常和你在游戲內的自然科學研究有什么關聯？”

“硬要說的話……”艾絲蒂爾拄著下巴，“版本異常是造成生態系統熵增的原因。”

所以說，看似不相關的一切，背后都有聯系。

關于艾絲蒂爾進入游戲始末已經搞明白，那么接下來，該仔細思考“轉生”和“穿越”的區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