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里夾雜著雪的氣息,是那種清冽又微涼的感覺。
放學的時候車多,再加上下雪,路況更是擁擠,汽車的鳴笛聲從出校的那一刻就不絕于耳。
司機在門口等著,言生從陳肆的傘下出來直接就坐上車了,也沒再送陳肆一段路,因為言生覺得不必送,總歸是要回來的。
車里的暖風吹得人懶洋洋的,言生有點犯困。
學生太多,車被堵得動彈不得。音樂正好放到“You'redangerousdarling”,像是陳肆愛聽的風格。
言生轉過頭去,把頭抵在車窗上,絲絲涼意從腦門刺激著神經,驅散了幾分困意。
她透過車窗從不遠處的人潮中尋找陳肆,盯著她,直到她的背影再次被淹沒在人群中,消失不見。言生收回目光,看向車前的人來人往。
言生嘴上沒說話,實際上心里焦躁的不行,有一種很重要的東西在被抽離的感覺。
***
陳肆坐在車里,陳父過來接的她們兩個。路上很安靜,陳肆覺得和父母沒什么太多說的,除了分享學校里的生活,剩下的一路無話。
走出市里之后,雪就停了。太陽掛在遠處的樹梢上,鮮紅如血,陳肆喜歡的不行。
言生很消停,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按照以往早就發微信騷擾了。聊天界面還停留在言生發過來的那張照片上,陳肆看了兩秒,保存在了手機相冊里。
倒是顧純姝,發了兩條微信關心:你走了沒呀,陳肆?
Syh:嗯,在路上。
顧純姝:那你們記得慢點兒,路上下沒下雪?
Syh:行,沒下雪,不用擔心。
顧純姝:哦,好。
面對顧純姝的關心,陳肆也不覺得意外。
其實顧純姝和她聊天的頻率最近上升了很多,縱然陳肆這個人再慢熱,也是抵不住小姑娘的關心。兩個人的關系無形之中親密了許多,陳肆沒覺得有什么問題。
回到家的時候,豆豆正趴在茶幾上,尾巴時不時的晃一下,聽見開門的聲響,扭頭看了一眼。
陳肆把書包放在門口的柜子上,對著豆豆吹了聲口哨,沖著自己的屋子歪了歪頭,豆豆邁著小步跟在陳肆的后面進了房間。
陳肆回房間先去浴室沖了個澡,再出來的時候,穿著浴袍,頭發絲兒還往下滴水。正拿著吹風機吹頭發的時候,手機響起視頻鈴聲,是她之前特意給言生設的。
陳肆手機總開靜音,不想看手機的時候能一天不回消息,點開聊天界面就像看言生一個人的獨角戲。言生小心眼兒還愛生氣,一生氣就不說話,陳肆也不會哄人,兩個人因為這事沒少冷戰。
后來陳肆索性直接給言生設了個鈴聲,生怕這個祖宗發火。
陳肆接起視頻就把手機立在了鏡子前,繼續吹著半干的頭發。
言生的臉出現在屏幕前,正經話還沒說出口,調戲的話倒是說了好幾句。
言生盯著陳肆的臉,微微笑:“長得真帥啊,這是誰的朋友啊?能不能要個聯系方式?咱們倆加個好友細細聊,姐有點小錢。”
陳肆扒拉著頭發,抽空看了一眼手機:“小姑娘長得不錯,想的也挺美啊。你先給我發點錢,我看看你什么水平。”
言生說:“好了好了,不要繼續裝了,大少爺,你很高冷啊。”
“懶得說你啊,自己反思一下。”
“你明天不和你那幾個哥們去看電影?”
“和他們看什么電影,我自己去。”
陳肆的頭發在暖黃色的燈光下泛著些光澤,她扒拉了一下自己吹干的頭發,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滿意的笑了下。
拿起手機坐到床上,豆豆被陳肆伸手撈到懷里,鏡頭時不時的晃一下,照到豆豆,小貓沖著言生喵了兩聲。
****
周五下午四點多,天色漸暗,華燈初上。
今天給阿姨放了天假,沒人給言生做飯,言生從中午醒來之后就喝了一瓶可樂,肚子里空落落的。她在屋子里轉了兩圈,發現沒什么能干的,冰箱里也沒什么能吃的。
撈起手機,言生在從原和余放的群里發了條消息:去不去喝酒?
余放:還去“金宵”?
從原:不然呢,你怎么老問些弱智問題。
余放:就你聰明,行了吧。@言生,收拾,一會接你去。
言生換了條工裝褲,上面一件黑色皮夾克,里面一件黑色無袖,加上個子高挑,襯得身材比例極好。左耳戴了只黑色耳釘,右手食指還戴了個戒指。
余放接到言生的時候,一眼就覺得她今晚是想去炸場子的,穿的太帥了。
言生坐進車里的時候,余放的鼻子動了動,問:“今天怎么噴的是蔚藍?場子不太合適吧。”
言生窩在副駕駛,頭也沒抬,說:“去那待會,沒打算喝多少。”
余放點點頭,從煙盒里抽出支煙,點燃。
煙草味兒彌漫在車里,言生摁下車窗,涌進來的風瞬間吹散那股剛升起的煙。
言生問:“你們看起來不忙啊,我說喝酒就有時間。”
余放左手拿著煙放在車窗外,右手打著方向盤,看了言生一眼:“我們是大學了,哥們兒,誰和你們一樣,初八就開學。”
言生撇撇嘴,沒再多說。
金宵的裝飾分兩種,一層是純酒吧,分成兩個區,紅區里放著搖滾音樂,臺上有熱舞的男女;藍區是用隔音墻分出的清吧,但有一面很大的玻璃,在藍區能直接看見紅區,從原他們平時愛坐在藍區小酌兩杯。
余放說從原已經在卡座那里等著了,環視一圈沒找到人,遠遠的看見一團紅毛沖她招手,言生還定在原地看了一會兒,才走過去。言生揉了一把從原的頭發,又縮回手問:“怎么染了這么騷包的顏色?”
從原不滿的說:“什么叫騷包,我這是中國紅。”
言生點頭,對著酒保說:“你好,來杯飲料,不兌酒。”
余放從旁邊落座,看著她說:“不兌酒你來酒吧喝什么,早知道在你家樓下餐館給你訂張桌,你直接在樓下喝得了唄。”
言生晃晃手指,故弄玄虛到:“不不不,要的是個氣氛。話說裴澈最近挺忙的,一點看不見他消息呢。”
從原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解釋到:“人家最近忙著畢業的事兒,到時候還得進自己家公司實習,你以為上了大學之后純玩兒啊。”
余放問:“今天怎么想起來找我們喝酒了,平時不都不出門嗎。”
言生接過酒保遞過來的橙汁,抿了一口:“這不明天沒事干,找你們玩一會兒,后天就會考,會考之后就沒時間了。你求哥的話,哥都得找時間陪你。”
余放問:“那你之前說的那個朋友呢?就是那個你挺喜歡的那個,短頭發的。”
言生咂巴咂巴嘴,橙汁有點澀口,說:“人家回自己家那邊月考了。”
言生低著頭又動了下腦子,抬頭盯著余放說:“小小孩兒打聽的還不少,能不能問點該問的。”
從原說:“會考也不難,你這要打算裸考唄。”
言生看著紅區那邊鬧翻天的場子,用腳尖點地轉了下椅子,把杯里的橙汁一飲而盡,拍了拍余放的肩膀,微笑著說:“那麻煩你送我回趟家唄?”又轉身拽著還沉迷酒色的從原起身,罵道:“你也直接走,天天把腦子都喝壞了,白白浪費考這個大學。”
余放看了看手表,算上聊天和來回的時間,言生回到家也得六點多。他認命的出去開車。
送到小區門口,車沒錄進小區的系統,送不到里面。
余放把車停在正門門口,言生下車,關上車門。還沒走出多遠,余放摁了下喇叭,言生回頭。
風把言生的衣服吹起一角,她瞇著眼看過去。
從原降下車窗,叮囑道:“沒啥事就好好學習,有事發微信打電話都行,想玩就找我們幾個。”
言生一邊聽著一邊點頭,揮手示意他們回去。都是好心,但每次都是老話新說,言生早就失去了聽的興趣。
進了家門,沒什么能干的。
言生自己歪在沙發上開了把游戲,言生菜的一批,照著李壹的游戲技術差遠了。但她就喜歡用同一種英雄,天長日久的,技術也有了點提高。
游戲開局六分多鐘的時候,正打到火熱的地步,陳肆一條微信就彈出來了。
言生想也沒想的就點開看,是張對著窗戶的自拍,陳肆平時就喜歡這樣拍照。
得承認陳肆的拍照技術好,這么拍還能從倒影看出來帥。
言生看著這張照片笑了,快速打了幾行字回過去:太帥了,少爺,嘴一個。然后切出去繼續打游戲。
陳肆今天估計剛看完電影心情好,存心逗一逗言生。
看著就這么一條信息,陳肆挑了挑眉,顯然不是很滿意。
Syh:這么帥的照片。
Syh:就嘴一個?
Syh:你真敷衍啊。
言生無奈的回道:那怎么辦,少爺。我這正打游戲呢。
言生:等會兒,等會兒打完游戲,哥好好哄哄你。
陳肆就單純的閑著沒事,她一看言生忙著呢,也沒再無理取鬧。
Syh:那行,那你就先玩著唄。
端的是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