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沒人，言生打完這局游戲就下線了，想著陳肆呢，也沒心思再繼續打下去。

言生問：吃晚飯沒。

Syh：沒，我媽生氣了。沒給我做晚飯。

言生：那你吃的啥？

Syh：自己拆了包泡面干嚼。

像是陳肆能干出來的事兒，她感覺自己沒做錯，也不可能低頭。

言生又問：電影好看嗎？

Syh：好看。明天好好考。

聊天就結束了。

會考不難，言生提前一個小時就寫完卷子了，掃了一眼考場里的學生，大半都是同校且認識的，基本都趴在桌子上睡覺，有兩個還坐姿端正繼續答題的，一個是常年蟬聯學校第一的大佬，另一個是二十班的一個同學。

這種考試，稍微用點心就可以。言生轉著手中的筆，把目光移向窗外，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斑駁的影子照在窗戶上。

考場因為大半都在睡覺，言生盯著窗外發了會兒呆，耳中的呼吸聲和偶爾寫字的窸窣聲交織在一起，言生把目光收回，半掩著嘴打了個哈欠，也把頭埋在臂彎里。

三場正經會考也就是眨眼之間的事兒，最后一個考的是什么計算機理論題。平時也沒安排過正經的上課，從同班同學的口中打聽到這科會考不算成績。所有人都放心了。

以至于最后一場考試還沒開始進行的時候，除了言生稍微熟悉的那兩個認真學習的，其他的同學在座位上顯得蠢蠢欲動。不計入高考系統里的成績，大家的態度也是很明顯的輕視。

開考五分鐘之后就可以收卷了，這五分鐘從來都沒有這么漫長過，言生盯著右上角的時鐘，心中倒數著時間。

講臺上的監考老師看起來是個很經典的中年男老師形象，微胖的肚子，無框的眼鏡。他看著臺下的學生們，突然開口調侃道：“我從來沒覺得這五分鐘這么漫長過，但你們再堅持堅持，馬上就能解放了。”

言生倒也從沒見過這么活潑的老師，以為天底下所有的男老師都是那種中年發福，不茍言笑的學者氣息。這回倒是開眼了，臺下的學生哄笑成一團。

***

那邊的考場里，陳肆坐在座位上晃著腿，眼神放空到某一點，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故土自然有故人，都是陳肆關于高一的回憶，有好有壞，夾雜著一些酸澀和悸動。

出了考場剛四點多，時間充裕的很。

大家都熱熱鬧鬧的口中說著什么，和陳肆平常在一中聽到的不一樣，有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是因為環境的問題吧，陳肆想著。

陳肆也沒和同班同學再寒暄什么，和陳母又在陳父的陪同下坐上了回程的車。

彼時出了考場拿到手機的言生，四處聯系人去學校對面。班長和李壹還在學校里，正往外走，言生坐在奶茶店里幫她們點好了要的果茶。

小區門口的人開始多了起來，都是考完試的學生，言生帶著耳機坐在角落里，給陳肆發微信問：回來沒，少爺。

陳肆發了一張照片，是返程中拍的一張落日，樹影因為車速太快，模糊成了一片。

言生收到圖片的時候，稍稍放下了心。

陳肆的消息接著發過來

Syh：今晚晚自習不去上了，幫我把桌子擺了。

言生慣會爬梯子，她立刻發過去：叫聲爹，幫你把箱子都搬回來。

Syh：你等著我明天去，你好好聽。

言生笑了：不叫就不叫，你是小氣鬼啊。

看了眼時間，言生站起來去拿那兩杯果茶。手機在兜里震動了一下，言生拿起來看了一眼，一條微信消息，來自Syh的微信表情，白眼。

走出奶茶店，吳鈺涵她們兩個正迎面走來，言生迎了上去，李壹因為沒帶眼鏡，看不清人，等到言生走到她面前，她才略帶歉意的笑了：“不好意思啊，沒帶鏡子看不清人，你也別介意。”

言生也沒說話，李壹的性格挺奇怪的，但平時說的話都自帶一股喜感，她也知道言生不會介意。

三個人商量著去哪個平時愛吃的小吃店里打發時光，最后沒定下結論，三個人漫無目的的去小區里逛了一圈。

言生在快要走出小區的時候看了一眼陳肆家的位置，是那次言生帶著陳肆去天橋上玩，然后送她回家的時候知道的，本來陳肆和她耍了個心眼兒，結果言生更技高一籌，她就站在一層樓下的位置看陳肆敲門。

陳肆被逼的沒辦法了，老老實實的站在家門口敲門，邊敲門邊用手指著言生，威脅的意思不言而喻，但言生笑得狡黠，根本沒當回事。

陳母很快就打開了門，陳肆進去的時候，言生還笑嘻嘻的倚在墻上，看著她進門。注意到陳肆的視線，言生朝著她揮了揮手。

回應她的是陳肆關門的“砰”的一聲，把樓道的感應燈都震亮了。

言生的步子因為回憶慢下來了，李壹看了她一眼，伸手拉著她的胳膊往前走，邊走邊說：“暈倒了你，走這么慢，不是說去那個漢堡店待會兒嗎，你再跟老太太散步一樣，小心我打你啊。”

吳鈺涵在旁邊玩手機玩的興起，沒參與這種事。李壹的攻擊力在言生看來是首屈一指的，這個時候參戰，難免不被波及。

言生回神，點點頭，正好借著李壹拽她的勁兒往前走了兩步，整個人懶洋洋的。

李壹拽著她走了幾步就累了，離漢堡店還有點距離的時候，李壹松開了手，看著言生說：“你是不是故意的，累死我了，你給我小心啊。”

言生因為身高的原因，俯視著李壹，也沒敢笑出聲來，繼續往前走了幾步：“沒啊，別冤枉我，我怎么可能故意累你呢。”

坐到漢堡店的時候，李壹立刻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戴上耳機打游戲。

李壹對游戲的天賦挺強的，不僅強，還熱愛。吳鈺涵坐在她旁邊看小說，兩個人剛才研究著點了幾根烤腸，言生最近在管理體重，就沒吃。

手機上唐祈軒的信息彈出來，問她喝不喝奶茶，在奶茶店。

言生想了會兒，讓她幫忙帶了杯冰淇凌，涼涼的，甜甜的，想想就覺得開心。

沒一會兒唐祈軒的身影就出現在店門口，言生坐在高腳凳上，一條腿搭在凳子上，另一條腿不停的晃著，透過玻璃，言生看著唐祈軒后面好像還跟著個人，天色昏暗，看不清是誰。

直到店門上的風鈴響起，唐祈軒把冰淇凌遞給她，順便坐在言生旁邊的凳子上，后面那個正是言生那個可愛同桌，瘦瘦小小的一個。

她進來先看見了言生，言生沖著李壹她們兩個坐的沙發，揚了揚下巴。

顧純姝倒是乖，直接就坐過去了。吳鈺涵看見她坐下，特別熱情地就開始問東問西。

言生收回視線，問：“怎么還吧把我同桌帶過來了？”

唐祈軒攪了下杯子里的冰淇凌，說：“你同桌自己在外面游蕩呢，也沒遇見個熟人，看見我了就得跟著我唄，要不你給送走。”

言生拍了拍唐祈軒的肩膀，說：“別別別，非常感謝您帶領我同桌找到組織。”

顧純姝坐了沒一會兒就起身，經過言生的時候，言生問了句：“你去哪兒？”

顧純姝說：“我去買張煎餅，一會兒就回來。”

言生繼續和唐祈軒說些有的沒的，兩個人好久沒做一起說話了。

等到言生覺得沒啥可說的，吳鈺涵的聲音從后面傳來：“言生，你同桌去買個煎餅丟了啊，這么長時間還沒回來。”

唐祈軒在旁邊示意她去找找，言生沒辦法，除了她好像別人做這件事也沒什么用，大家和顧純姝的關系也沒有好到那種地步。

言生進了煎餅店的時候，一下沒找到顧純姝，她老老實實的站在人群里，言生扒拉開兩個人，湊上去，把手搭在顧純姝的肩膀上，嚇得顧純姝馬上就回頭了。

言生問：“你還得多長時間，班長她們以為你丟了。”

顧純姝說：“前面還有兩個，馬上就輪到我了，你回去吧。”

顧純姝有禮貌的不行，公共場合說話的聲音都得細聽，言生得稍稍彎下腰聽她說什么，然后直起身說：“沒事，等幾分鐘也行。”

兩個人站著，閑的沒事，顧純姝就問：“陳肆晚上是不是不回來了？”

言生沒回答，先反問：“你怎么知道的？”

顧純姝說：“我問她了，她說不來上晚自習，我想問問你知不知道。”

言生看著老師傅嫻熟的攤開一張餅，毫不在意地說：“知道。”

顧純姝沒再說話，言生把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手撤下來，插兜站在顧純姝旁邊，盯著顧純姝的發梢，眼底陰沉沉的。

她對朋友的控制欲很強，尤其是陳肆，她對于顧純姝剛才的問題也很反感，心里沒來由的升騰起一股燥意，店里人擠人的，更是讓言生難受，言生吐出一口濁氣，也沒跟顧純姝打招呼，轉身就走出店，直到外面的風把言生心頭那點兒不知名的火都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