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年并沒有等太久,眼前一襲白袍映入眼簾。那人此時意氣風發(fā),蔑視的眼神投向姜年上下打量:“怎么不跑了?之前還不是很能耐嗎?”
姜年沒有理會他,而是手腕急速一抖,一抹寒光閃爍,直刺陳更門面!
他始料未及這貨物竟然敢出手反抗,但修煉者大大提升的反應拯救了他的后知后覺。一個險之又險地側(cè)臉,那冰涼的銳物斜刺而去,聽見“咚”地一聲,然后就是樹葉被震蕩的簌簌聲。
他咽了咽,不自覺地伸手抹去,得到一抹血色。他運氣好,這一下只是蹭破了臉。
同時他注意到半個肩寬處橫繃直著一條麻繩,盡頭是那貨物的手腕。他慢了一拍去斬斷那繩,姜年比他動作快,手肘一用力,將遠處斜釘入樹干的匕首,以之前得到的麻繩為介給扯了回來,差一點就能把那嚇懵的修士削掉臉頰肉。
原來是姜年將之前的麻繩綁到了匕首柄上,做成了簡易的遠距離投射武器。
但這力道,這準度,屬實不像正常人,倒像個怪物一般。
以前竟然不覺得,修士和常人的身體素質(zhì)能差那么多....姜年有些感嘆,換在她前世,這一下已經(jīng)能讓對面死兩回了。
而另一邊,反應過來的陳更勃然大怒。他抽出腰間軟劍,也不廢話,直接運用靈氣提速沖姜年面門刺去!
姜年反應不慢,腰身一沉做了個鐵板橋。同時腰和下身同時發(fā)力,雙手死撐地面直接雙腿蹬在對面胸脯正中!陳更一時氣惱莽撞進攻,不料給姜年賣了個破綻,此時更加急火攻心。被這一蹬弄得連連后退,于是近戰(zhàn)轉(zhuǎn)遠,抬手一道靈波震蕩而去。
近戰(zhàn)她還能和對方比較一二,奈何對方是個修士,打不過還可以用靈氣攻擊。姜年無奈,躲閃不及硬生生吃下了這一震蕩,頓時感覺身體內(nèi)筋骨血肉錯了位一半,舌根有些發(fā)麻,隨后一股腥甜涌上喉頭——
姜年把這口血咽回去了,因為第二道攻擊緊隨其后。一道淡青色的氣旋猛烈打擊而來,姜年不敢再借,翻身一滾卻又猛然跳起。原來陳更一道氣旋后還藏了幾道氣刃,刷刷幾下就在姜年滾過的地方留下幾道泥土翻卷的痕跡。
若是被這陰到,姜年就要當場失去幾根肋骨了。
姜年意識到正面打不過,不再與他正面對抗,轉(zhuǎn)而甩出匕首,假意攻擊,實則干擾。陳更吃過一次虧,于是撐開護體靈氣,手中正凝聚的一道氣刃因此停下。
陳更擰眉,但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于是撤掉耗費靈力的護體靈氣,轉(zhuǎn)而用僅存的靈力繼續(xù)凝聚實用的氣刃。而姜年哪里能讓他得逞,改造過的匕首要距離有距離,要收回有收回,三番五次甩出去打斷對方,叫陳更氣急敗壞,竟然也沒察覺到姜年包藏禍心。
沒錯,姜年此舉別有用意。對方之前追擊她時就耗費大量靈氣,此時更是在揮霍剩余不多的靈氣。
等對方最后一絲靈氣耗干,就是反殺之時。姜年閃轉(zhuǎn)騰挪無所不用其極,狼狽躲閃的模樣被陳更看在眼里,叫他內(nèi)心不由得生出了一絲得意,以為姜年伎倆用盡。
而那在周圍亂竄躲避的身影叫他聯(lián)想到老鼠,輕蔑之下他誕生了‘如此不堪一擊者,干脆直接拿下,不要再浪費時間’的想法。
于是他不再猶豫,調(diào)動最后的靈力,空氣中剎時變得干燥,而他的手掌中,凝聚出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陳更天賦不高,在陳家中只能算中下,又是金火土三系的雜靈根。因此他只得選擇單一靈根修行,而現(xiàn)在看來,他選擇了攻擊最強猛的火靈根。
而這道火焰,更是剛猛狠辣的進攻之術。
“給我倒下!”陳更白袍獵獵,單手將那火焰徑直一送,隨后好似被抽干了氣力,臉色微白的頓在原地,隨時會倒下的模樣。
然而他的眼里,閃爍著得意與優(yōu)越。這一擊自帶跟隨追蹤,只有與目標接觸才會將火焰附著其身,也不會立馬燒死那人,看那狡猾的貨物怎么躲開!
而那電光火石之間,姜年露出一個笑來。
這術法我知道?。≈挥忻心繕藭r才會附著火焰的‘焰著’之術嘛,在她前世,這個都不能稱之為為術法。
這個得叫戲法。
火彈在空中蜿蜒出炫麗的流光,并且在姜年的瞳孔中越放越大——此時!姜年右手一甩,匕首應破空聲飛出,鋼鐵與焰火相撞迸發(fā)美麗的火花!且在陳更一瞬間變化了無數(shù)個顏色的臉色中,悲慘落幕化作星點。
此時的他毫無靈力傍身,只得絕望地看著姜年破開火彈之后,毫不猶豫地反身提匕,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
“不,你不能——”他一邊邁開軟弱的雙腿試圖跑走,一邊臉色蒼白的高呼:“我可是....??!”
寒光一閃,那匕首宛如索命毒蛇精準地劃過陳更的喉嚨,瞳孔驟然縮小,嘴愈來愈張大,最終只能發(fā)出逝去前最后一點余音:“嗬....我...額...不能”
那纖長的手并攏,將系著匕首的麻繩一拽。陳更好似一具破爛般被慣性拉得往前一撲,血液飛濺,匕首滴血,昭示著它見血封喉的第一戰(zhàn)。
樹林中又重回了寂靜,蟬兒低噪,月光無聲。
“他還有兩個手下,定然會追著過來?!苯晖蝗婚_口,對空氣說話。
哎,自言自語的毛病恐怕一時半會的改不了了。不過眼下重要的還是穿過樹林,前往杭河邊上,渡河。
她的目光沒什么感情的掠過地上死不瞑目的陳更,仿佛剛剛只是踩死了一只小蟲般的冷淡,隨后轉(zhuǎn)身收匕,黑色的斗篷將她帶入深處,漸漸消失。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只無畏的甲蟲聞到新鮮食物的芳香,在陳更尚且溫熱的面皮上爬動時,兩道急匆匆地奔跑聲嚇走了這只甲蟲。
“這....這是!”腳步聲停頓了下來,因為他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陳更大人!”另一道聲音更顯驚慌,“那貨物,竟然敢....!”
靴子踏過草地發(fā)出簌簌聲響,一人走到陳更身邊,抬起對方左手手腕:“徽記還在閃爍....那貨物朝著杭河去了,杭河....她莫不是要渡河!?”
很顯然晚來的兩個人在無措的城門守衛(wèi)那里得到了貨物的性別信息。
另一道聲音略顯激動的響起:“你還要追?陳更大人都....”說到這他突然緘口不語。
“追!為什么不追!”那人更加激動,“連陳更大人都折在此處,說明這個貨物非同一般。倘若我們現(xiàn)在帶著尸體回去,陳更死了什么都不管了,但辦事不力的罪名就得我們背,你我的前程就完了!”
“追上去,哪怕只能帶會一根毛,也可以將功贖罪,把過錯都退給陳更!甚至,那貨物和陳更大戰(zhàn)一場,恐怕已經(jīng)精疲力盡,倘若我們撿到這個便宜,又何愁日后?!”
空氣中沉默了一會,似乎是在進行激烈的內(nèi)心較量,最終晉升的貪欲壓倒了恐懼,傳來一個堅定的“好”聲。
那兩道腳步聲再度響起了,以更快的聲音朝著這片樹林外的杭河而去....
姜年快步走著,她神情冷靜,但體能確實消耗不少,只不過面色不顯。
畢竟是用凡人之軀和煉氣期修士較量,雖然靠著賽跑消耗了對方寶貴的靈力儲備。但奇招只能出一次,若那兩個消耗不大的下屬追過來,姜年也夠嗆。
萬幸,這會子她已經(jīng)聞到了潮濕的水汽。扒開腰腹旁的草叢,一瞬間動聽的水聲磅礴地充斥她的耳畔。
河兩邊是平緩的河堤,上有植被蘆葦生長。趁著從烏云后出來的月光,姜年蹚著河水,細心地按照記憶里李三的說法,尋找那可以渡河的竹筏。
快了,就快了。一時間緊張興奮喜悅等心情躍動姜年的心底,終于能真正意義上的逃走了,從此天高海闊,重獲新生....
“咻——!”
一聲尖銳的破空聲傳來,姜年本能反應似的往旁邊一滾一趴。將身體隱藏在密麻的半人高植物叢中,小心扒開一道口子,在朦朧月色下瞇著眼尋找著聲音來源。
還是找來了嗎?姜年內(nèi)心一沉,她看見不遠處的小石頭坡上站著兩個人,一個四處張望尋找她的身影,另一個則架著一張小型手弩,腰間挎著一袋弩箭。
糟糕!她瞳孔微微縮小,這類武器對修行者來說不算什么,護體靈氣充足就可以攔下。但對現(xiàn)在毫無靈氣且消耗大量體能的姜年來說,無異于噩夢。
現(xiàn)在怎么辦?一時間姜年進退不得。若是出去硬剛,在沒有計策沒有優(yōu)勢的情況下無疑是送人頭;但要是這么一直耗著耐心,保不齊那兩人等到天明亮,屆時失去夜色掩護,加上陳府察覺,她就更逃不了了。
偷偷溜走更是不可能,河面平緩,哪怕夜色昏暗也能看出有人渡河。且姜年如果選擇閉氣潛游,河寬百米,水深有暗流漩渦,身體素質(zhì)也恐怕不允許。
就在這焦灼緊張之時,姜年余光一瞥,微愣在原地:那苦苦尋找的竹筏就在離自己不遠處,被濃密的植被隱藏在距離自己幾個身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