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新開的一家私人會所,玫瑰會所。
最豪華的一間包房內,坐著一位黑發褐眸的年輕俊俏男子,高端定制的襯衫被松松扯開,露出泛著紅暈、沾著酒水的胸肌,他的左右各攬著一位細腰豐胸的艷麗美人,修長有力的指尖攥著鉆石制成的高腳杯,臉上是病態的白,眼中是冷漠戲謔的笑。他懶散的靠在柔軟的沙發背上,看著眼前舞池里或半裸或全裸著勾引討好著他的男男女女,厭惡又沉醉的說道:“你們好好的跳,誰跳的讓本少爺我高興了,我就給他三百萬!”
“秦少威武!”
酒池肉林在他的這句話沸騰了起來,跪在他腿邊的美人嬌笑的在他身上撒嬌:“秦少~那我們這些姐妹呢,您可不能虧待我們啊。”
昏暗的燈光照射在男人的臉上,顯得他眉眼越發病態,秦漸玥彎下腰,用食指輕輕挑起女人的下巴,嗓音沙啞低沉:“當然,不會虧待你們。”
相比起這里面的淫亂,外面的大廳顯然要氣氛冰冷許多,秦陌帶著一群保鏢,冷著一張臉站在經理面前,厲聲問道:“秦漸玥在哪?”
知道面前的人得罪不起,經理顫抖著身子,一五一十全部交代了出來:“秦少,在依蘭庭。”
“管好你這里的種馬。”秦陌冷著一張臉,“他的身子,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碰的。”
“是。”經理連忙應下來。
秦陌帶著一群人直奔依蘭庭,還沒到門口,就聽見了里面的淫亂奢靡,他讓人強制破門而入,正好看見秦漸玥搖晃著閃閃發光的高腳杯,命令著幾個衣不蔽體的女人將大把的鈔票撒向人群,看著眾人哄搶,他坐在群魔亂舞之中,臉上是不屑和嘲諷的笑,秦陌徹底沉下臉,抬了抬手,幾個保鏢破門而入,狠厲的驅趕著里面的男男女女,場面頓時陷入一片混亂,但秦漸玥好像已經見怪不怪了,甚至連抬一下指尖都嫌麻煩,就這樣看著那些人被驅趕出去。
等到世界恢復一片寂靜時,秦陌這才邁步入內,嫌棄和不屑全寫在了他的臉上,秦漸玥看著覺得好笑,他朝對面的人晃了晃酒杯,苦惱的說道:“我親愛的哥哥,我已經被七十三家會所拉入黑名單了,你再這樣下去,帝都可就沒有我能去的地方了。”
“那就跟我回家。”秦陌說道。
“哼,回家?”秦漸玥好像聽見了什么笑話,“我還有家嗎?”
“你究竟還要鬧到什么時候?”秦陌皺眉。
“我沒有鬧。”秦漸玥開口反駁。
秦陌怒道:“爸爸為了你的事情,已經很頭疼了,你就不能為了他,安分一點嗎?”
“我不安分?”秦漸玥反問道,然后笑了,“哥哥,如果我真的回去,你就不怕我搶走你的一切?我已經很安分的做好這一個紈绔公子了,你還不滿足嗎?難道要我像夫人說的那樣,去跟你奪權,去跟你搶家業,才是你想要的安分嗎?!”
秦陌皺了皺眉:“誰告訴你的這些話?”
“哼,還需要告訴嗎?看來我親愛的哥哥是忘記了,我被送走的這些年,可是每天都有人在我耳邊時時刻刻提醒著我。”他咧開嘴笑了,“也是,秦陌先生日理萬機,哪有時間來管一個被丟棄在外的情婦生的弟弟,秦陌,我要過什么樣的人生,跟你沒有關系,你不要再來管束我,你放心好了,哪怕我就這樣爛醉一輩子,也不會去搶你的位置,如果有一天,你覺得養著我這個私生子累了,那就讓我自己去死好了。”他不耐煩的站起身,扣好自己的衣服,快步離開了這個讓他惡心的地方。
穿過一路的哭嚎聲,秦漸玥來到大門外,一輛車停在他的面前,車窗是大開著的,露出了一張貪婪的臉。
“我親愛的侄兒,要不要跟叔叔去看看我新養新的小寵物?”秦芎對他發出了邀請。
關系甚好的叔叔對他發出的邀請,秦漸玥沒有理由拒絕,正好他現在煩悶得厲害,不如去看看這位叔叔又得了什么稀奇玩意。在司機的服侍下坐上了車,兩個人往葉家古宅的方向奔去。
來到葉家,葉覽早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房間,秦漸玥跟在秦芎身后走進去時,只見一張豪華的大床上,用鐵鏈鎖著一個容貌姣好的女孩,烏黑如瀑的長發,小鹿似的雙眸,嘴巴被膠帶死死封住,被扣住四肢和脖頸的她不停的掙扎,雙眼里全是恐懼和哀求。
“這是我的小侄女,葉彩。”葉覽衣冠楚楚的站在一旁為他們介紹,“他的父母和哥哥都死在了十年前的那一場中心大樓的恐怖突襲中,一直養在我的身邊,現在年紀到了,我也想為她選一個丈夫,我覺得,秦家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相信我的哥哥嫂嫂,也會同意的。”
女孩聽見這話激動的掙扎起來,對上秦芎貪婪欲望的眼神,淚水更是大顆大顆的從雪白的肌膚滑落,鐵鏈嘩嘩作響,卻不知這樣會讓人更加激起凌辱欲,秦漸玥看著女孩的臉,忽然感覺到了一陣頭痛欲裂。
他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葉覽注意到了他的不對勁,關切的問道:“秦少怎么了?”
秦漸玥忍著頭疼問道:“你剛剛說,她的哥哥也死了?”
“是的。”葉覽臉上涌現出悲傷和惋惜。
不對,不對。
秦漸玥忽然發現了好像有什么事情是不對勁的,這一切好像不應該是這樣的,錯了,好像都錯了。
床上的女孩眼底閃過一絲光芒,緊接著,她抬起那雙楚楚可憐的眼眸,哀求的看向了他。
“秦少?您身體不舒服嗎?”葉覽向他靠近,可聲音卻越來越遠。
秦芎也看向了他,但他的面容越發扭曲。
不!不只是他在扭曲!是整個世界都在扭曲!壁畫,花瓶,窗簾桌子椅子鏡子,所有的東西仿佛都變成了一個個漩渦,從里面伸出一只只手,要將他撕碎吞噬。
“秦少?您怎么了?”
“我親愛的侄兒,想不想去看看叔叔的新寵物啊。”
“秦少~”
“這就是那個情婦生的私生子嗎?”
“這個孩子,看起來不是一個善茬,恐怕以后要跟秦大少斗起來了。”
“惡心骯臟的賤貨,你根本就不配生在這個世界上。”
“小玥,不要讓你爸爸為難。”
“秦漸玥,你怎么翻進來的?你不要命了嗎?!”一個男孩的聲音驀然在他的腦海中響起,驅散了所有的謾罵聲。(注:此句話曾在第一卷第十章出現過。)
痛到扭曲的腦子好像忽然一下就清醒了過來,秦漸玥猛然睜開眼,發現眼前的一切并沒有什么變化,兩個惡心的偽君子,那個被鐵鏈鎖住的少女,他看向周圍,花瓶依舊好好的擺在原位,天鵝絨的窗簾雍容華麗,他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場夢魘而已。
可那個聲音又是誰的?
“秦少,你沒事吧。”葉覽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關切的看著他,像一個慈愛的長輩。
“我沒……”他正想說我沒事,忽然,一只幽藍的蝴蝶闖入了他的眼中,他看見了一個畫面:同樣的房間同樣的人,但不同的是,他和另一個男人死死護住床上的那位女孩。
床上被鐵鏈鎖住的女孩忽然停下了掙扎,直直的看向了他:“秦漸玥哥哥。”
“葉,葉彩?”秦漸玥一愣,下意識吐出了這個名字,仿佛按下了一個開關,剛剛才平息下去的頭痛又席卷而來。
越痛,秦漸玥就越想努力去對抗,忽然,不知道誰的聲音在他腦海中尖銳響起:“你不要掙扎了!這就是最真實的你!”
“不要掙扎!”
“不要試圖對抗!”
“不要!不要!!!!!”
“不!!!!!”秦漸玥痛的雙手抱住頭跪倒在地上,嘴里念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說的話,“不是!不是!這不是我!”
尖銳的爆鳴聲在他的耳膜炸開,似乎要撕碎他的靈魂,忽然,一個熟悉又充滿磁性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呵呵,這真的不是你嗎?”
這句話一出,世界忽然就陷入了一片寂靜,四周變成了一片沒有盡頭的灰氣,他的頭痛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身體也恢復到了最舒服的狀態,秦漸玥站直身子,轉過頭,似乎看見了一面……鏡子?
不!那不是鏡子,他震驚的看向了對面,那里站著……另一個他?
“秦漸玥”臉上帶著笑,慢慢向他靠近:“那真的不是你嗎?”
一陣心慌涌上了他的喉嚨,秦漸玥忍不住后退兩步,想要離對面的人遠一點,再遠一點。
但“秦漸玥”怎么可能讓他如愿呢?他一步步的向他逼近,好笑的質問道:“你沒有殺過人嗎?你沒有做出那一切嗎?如果那不是你,那你又是一個什么樣的好人呢?”
“我……”秦漸玥發現自己居然一時半會找不出什么反駁的話,他感覺自己似乎忘記了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想不起來,什么都記不起來,他能想到的事情全都是他親手做的惡事,殺死秦夫人,奸淫平民,揮霍財富,可是,他覺得這一切不是他做的,似乎有一層薄膜包裹住了一切真相,阻止他去辯駁,去自證清白。
“想不起來對吧,那就不要再想了。”“秦漸玥”低聲引誘著他,“和我們在一起不好嗎?這難道不快樂嗎?為什么要去想那么多呢?”
“你放心,這里是只屬于我們的世界,沒有什么道德和正義,只要你愿意,我們可以永遠快樂的活在這里,一年,一世紀,或者,永遠。”
秦漸玥沒有說話,但臉上寫滿了抗拒。
“秦漸玥”見他遲遲沒有回答,不耐煩的說道:“你不愿意?難道你想回到那個惡心的地方嗎?”
“我不知道。”秦漸玥終于抬起了頭,“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啊。”見他終于理了自己,“秦漸玥”很高興回答了他。
“我要離開這里。”秦漸玥踉蹌的站起來身,他很難受,他想要想起來一切,他想要離開。
聽到他的話,“秦漸玥”頓時發怒:“你要回哪?!那個人人都嫌棄你的地方嗎?”
“跟你無關。”秦漸玥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我不允許!”“秦漸玥”氣得跳腳,他猛的攔在秦漸玥的面前,“這樣吧,你跟我玩個游戲,你贏了,我就送你離開,你輸了,就留在這里,跟我們在一起!”
秦漸玥并不想留在這里跟他玩無聊的游戲,繞過他繼續去尋找出口,他只想趕緊離開,離開這個讓他窒息惡心的地方,但這片灰氣實在是大的沒有盡頭,無論他怎么走都找不到出口,這個地方大的離譜,明明沒有任何東西限制他的行動,但他就是感覺自己被關在了一個囚籠里面,沒有出路,沒有生路。
見他這樣,“秦漸玥”頓時高興起來,再一次攔在他的面前:“你想出去對吧?這個地方只有我知道出口,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離開,只要你答應我跟我玩這個游戲,你贏了,我就親自送你出去,怎么樣?”
秦漸玥沉默片刻,他不知道面前這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是誰,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地方,更不知道自己忘記了什么,如今這個情況,似乎只有答應他,才是最好的選擇。
見他沉默不說話,“秦漸玥”知道他是同意了,興沖沖的拿出了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將一把銀白色的左輪手槍擺在圓桌的正中央。他坐在了其中一把高背椅上,笑著看向他,秦漸玥沉默的走到另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秦漸玥”開始介紹起游戲規則:“這把槍里有5個彈巢,而我只放了兩枚子彈,我們輪流向對方開槍,誰能活下來,那么就算誰贏了,當然,如果誰輸了,那就要一輩子留在這里,怎么樣,真正的秦漸玥,你敢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