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信恍然大悟，“確實展眉到了該娶妻生子的地步了，方家是該有個香火，不能都像我這樣不務正業(yè)，”說罷，看了方四姨一眼，她似未曾留意，只是問道，“那你可有中間的人家？”

方信一時語遲，“我這幾年都不在身邊，我怎么會知道，展眉的婚事，自然是你這當母親的多操心為好。”

方四姨似是早知道他會如此，不察覺的微笑了一下，“你看洪府那丫頭怎么樣，展眉出發(fā)前，洪誠曾來找過我，說你大哥生前曾與他有過口頭的兒女婚約，你可知道？”方信搖搖頭，

“我猜你也不會曉得，那日我想著一是方家與洪家多年互相扶持，洪誠應不會在此事上欺瞞與我們，二是想著我們與洪家也算是門當互對，三是念著這么多年的情意，女方如今都如此主動，我也有些不好回絕，便和洪誠說與待展眉回來，家里商議一下，就來提親。”

方信也知道洪誠為人忠耿，卻是方府的好幫手，只是展眉自是個有主意的，心下不知他會如何，方四姨輕咳了幾聲，“我方在席間看展眉與艷艷到還相熟登對，所以，我想著和你商量商量，是不是找個時間和展眉說一下，擇個日子去洪府提親，如此，我的心事也算了了一件。”

方信聽罷，覺得理應如此，又覺得哪里可有些不妥，一時間也說不上來，便恩了一聲，在這件事情上，他覺得自己的意見其實并不重要，只是展眉那心性雖是有父遺言，有母做主，可他若不愿意，到也難說，正想著，方四姨腳下一滑，哎喲一聲，方信順手扶了上去，方四姨面色一紅，只是趁著夜色看不出罷了。

這面二位長輩離了席間，年輕人自是輕松了起來，最活潑的也莫過于洪艷艷，纏著方展眉講述洪城發(fā)生的事情，事發(fā)時驚險，事過處，反到是成了笑談，只是說到魏朗其人是，洪艷艷不禁面色一變，就連綠凝也是面色鐵青，一時急道，“小姐，這這可如何是好，我們那處房子，還是呂青幫忙尋的，這我們是住還是不住呢？”

“自是不要去住，那魏朗如此無恥，虧得這些年苑城的商家還幫襯著他，”洪艷艷不平地道，“汪姐姐，我早和你說了，洪府雖不是大戶，但空房總是有幾處的，隨時歡迎你來，”

那方展眉并不知其中就理，側(cè)目表示疑惑，綠凝慢慢吞吞地將這幾日尋得住處的事情說與眾人聽，最后說道，“早知魏經(jīng)理是這樣的人，我總不會讓呂青幫我的，現(xiàn)在，唉”，一時想想那安靜的幾間房子，這幾日也費了些心思，心內(nèi)多少有些不舍，自己打定主意，不管去哪里，都聽小姐的罷，自己做主的事情，總是不盡如人意。

“汪小姐有何打算？”方展眉突然問了一句，汪綺文這下正愣神不知在想什么，聽到有此一問，莞爾一笑，“不瞞眾位，我原離了樂城，為的就是遠離蘭姨，但這一路不管是苑城還是洪城，似是都躲不開她的影子，剛才方少爺那位四姨，竟是蘭姨的結(jié)拜姐妹，實是太出于我的意料了，應是我前期想得太簡單了，最近發(fā)生了這許多事情，我本打算在苑城商行立個足，自立更生，但洪城發(fā)生的這些事情，恐是不能如意了，折騰了一大圈，落腳的地方也沒，所幸遇到了你們兩位好友，也算是我出行一趟的收獲，實不相瞞，”

汪綺文頓了一下，“我，沒想好到底要怎樣，但至少不會去三明胡同，我想著先在方府打擾兩日，去尋了何亦東再做打算，他也算是我最親近的人了，”言罷，眼里閃過一陣落寞，若不是當初她任性離開了樂今宵，這一切是否可會發(fā)生？雖知可能這一切與她無關(guān)，但一切混沌卻是從她離開樂今宵開始的。

方展眉聽她如此說，心下一松，洪艷艷卻是面上呆了一呆，而后恢復常色，口中念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莫問明日是與非，”便招呼眾人飲酒，方汪二人也不愿拂她的意，三人月色下推杯換盞，對月當歌起來，綠凝站在身后面有擔憂，卻知憂也無用，便也加入其中。

洪艷艷今日是被方展眉扶回府的，她居然喝多了，所幸兩府離得只是街頭街尾，方展眉無奈地搖頭，早告訴她量力而行，這女子偏偏就喜呈強，此時洪艷艷嘴里嘟嚷著再來再來，頭卻沉沉地靠在方展眉的肩上，寬寬平平暖暖的，好舒服，方展眉不忍推開她，便半推半拽的送回洪府，看到洪誠，滿臉歉意，“師傅，艷艷今日，有些過于開心了，”

洪誠到是沒有說什么，看著方展眉，一臉滴慈祥，與往日目光一樣，又覺有哪里不一樣，讓方展眉一時不知要如何開口，“那個，師傅，沒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恩，恩，”，此時他只想出了洪府，心下突然有些不安起來，洪艷艷那艷如桃花的臉龐在眼前晃了一下，洪誠點點頭，心下卻暗嘆，“看來，方家還沒來得及和他提過吧，再等等看。”

方展眉飛也似地逃離了洪府，他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事情可能要發(fā)生，一時胸中亂撞，待他身形已走遠，一輛馬車慢慢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車夫下來敲了敲門，遞了個貼子進去，不多時，洪誠出來相迎，來人乃是一男一女，只見那洪誠握住來人之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口中喃喃不知說些什么，三人互相攙扶著進府去了。

方展眉剛回到房間，墨雨便來請他，說四姨和五叔在書房等他，有事相商。方展眉皺了一下眉頭，心下已隱隱覺得所議之事，今天四姨出來一起見客吃飯，他就覺得哪里不妥，如今，怕是真的要議婚事了，他平時雖在此事上并不上心，但也隱隱猜得到，必和洪艷艷有關(guān)，否則四姨也不至于特地跑出來見人。

想到此處，心下煩亂，他一直待洪艷艷如親妹，從無男女私情，若真結(jié)為夫妻，他這一生恐是不能幸福了。長嘆了聲，眼前浮過一清秀面容，水般雙眸，卻是汪綺文，方展眉搖了搖頭，難道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共同磨難，讓他對她產(chǎn)生了異樣的情愫？可他心內(nèi)也隱隱知道，汪綺文這樣的經(jīng)歷與出身，與方府無益，家里是斷然不會接受的，但洪艷艷，他也不愿，所以呢？

幾聲寒鴉叫聲，落落飛過頭頂，臨冬了，需抱團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