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探社中，劉長樂提筆劃掉“債務糾紛”，說道：“馬志軍不像是有錢到可以巨額放貸的人，不太可能有人為了賴賬而殺他。如果是別人借錢給他，就更不可能殺人。至于情感糾葛，可能性也不是很大。不過…”

說著，抬頭看向衛正義，又提出一個方向：“超市老板說馬志軍拐賣過女人，你說，他的死有沒有可能是仇殺或同伙反目、滅口？”

衛正義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鄙夷地道：“我倒不關心他死得多慘，這不關咱的事。提起女人的話，那個接走秦佳薇的面包車有沒有可能就是希望橋下那輛？”

“你都說要大膽假設，我們當然要發散思維。”

劉長樂又用紅筆在小白的左下方寫上“土豪金”三個字，又用線連起來，由此形成一個小小的金字塔思維導圖。

凝視片刻，筆一頓，說道：“第二個兇殺現場也出現過小白的身影。就當小白是連環殺人狗，那么，兩個死者之間應該有一定的關聯或者相同的特性，而這就是他們被殺的真正原因。”

衛正義回想著面包車中的男尸，強壓著惡心，說道：“面包車里的死人胳膊上有紋身，脖子上戴著金項鏈，成分就很明顯。

馬志軍是個流氓，面包車里那人保不齊也不干凈，說不定還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劉長樂笑笑，又在三角狀的思維導圖下寫上“女人”兩個字，說道：“第二個死者的信息太少，不足以深度分析。現在只能假定，就是他接走的秦佳薇。

那么，兩個死者就有了第一個共同點，就是涉嫌拐賣或非法拘禁女人。

尋找小白這個委托是謎面的話，或許調查一些女人的失蹤才是唐姑娘真正的委托，這才符合十萬塊傭金的期望值。”

衛正義眼睛一亮，躍躍欲試地道：“五千塊變成十萬塊，可直接是單車變轎車。說得我現在全身都是干勁，只想趕緊出門搞錢！”

下午跟張婷芳談過后，兩人沒急著做什么，而是踏實補了個覺，睡醒吃完飯后，才正兒八經開會研究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衛正義的狀態也調整回來，還是那副生龍活虎的樣子，劉長樂試著打開他的心結，結果問就是：“沒有毛病，一切安好，誰規定一米八的漢子就不能有傷春悲秋的時候？”

劉長樂微嘆口氣，說道：“一切都是我的猜想，沒找到小白，就不能揭開謎底。現在小白應該和真兇在一起，真兇又是什么目的，什么來歷，我們一無所知。”

衛正義眼睛微瞇，圓臉上難得露出凝重的表情，壓低聲音道：“老劉，你說兇手會不會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唐美人？

她的目的是復仇，故意發布委托就是跟自己內心善良柔弱的一面拉扯，較勁。像電視里演的那樣，咱要抓不住她，她就會繼續殺人。可等咱們揭穿她身份時，就是她伏…”

劉長樂面無表情地卷起A4紙，往衛正義頭上敲了下，說道：“胡說八道，金主也是你能胡亂編排的？”

衛正義“嘿嘿”一笑，說道：“你竟然為了女人打兄弟，是不是我說到你心里了？你眼饞人家的美？沒事，我理解你，不想吃天鵝的癩蛤蟆肯定當不好高中語文教師。”

劉長樂翻翻白眼，默默收拾好桌上散放的A4紙，一揚臉，說道：“去開車吧，準備干活了。”

衛正義一愣，問道：“都這時間了，還要去哪兒？”

劉長樂把A4紙疊在手中，往茶幾上一磕，收攏整齊后，說道：“現在沒有任何線索，不可能在九百多萬人口的洛城中找到小白和一個完全不知道什么樣的人。

如果第二個死者就是接走秦佳薇的人，那他的同伙，那個胳膊上有燒傷疤痕的男人很有可能會是下個目標。得盡快找到他，找到他就等同于找到了小白。”

…

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龍門大道上的路燈亮起一條長龍，舉目遠眺，整個城市已沐浴在一片璀璨燈海之間。

劉長樂和衛正義坐在車中，沿著龍門大道，再次往廣化寺行去。

十幾分鐘后，汽車就停到了待拆區丁字路口的生活超市前。

兩人下車進店，衛正義熱絡地對坐在收銀臺后的禿頭老板笑道：“來一盒十渠。”

劉長樂跟著走進超市，禮貌地沖超市老板笑道：“又見面了。”

超市老板彎腰從煙柜中取出煙，遞給衛正義，問道：“恁倆沒發視頻？俺刷了兩天，也沒看到家門口的監控畫面。”

兩人在路上已經商量過該怎么說，衛正義接過煙，濃眉一揚，怨聲道：“說起來我就生氣，視頻剛上傳，賬號就被封。申訴后，客服說我們傳播不實信息，說要等段時間才能解封。”

“咋會被封呢？”超市老板臉現訝然之色，搖搖頭，語氣肯定地道：“俺給恁的監控視頻是真的，有問題也不怨俺。總之，啥都好說，奏是錢不能退。”

衛正義撕開煙盒，往嘴里叼上一根煙，低頭用打火機點燃，兩眼掃過被熏黑的天花板，說道：“你家生意紅火到燒起來了？”

超市老板臉一黑，罵道：“都怪黑心廠家賣的插線板質量不中，把俺電腦機箱給燒了。”

說著，又捂捂胸口，一臉晦氣地道：“硬盤全燒光，存了好幾年的賬都沒了，差點把俺急出心臟病，想想都難受。”

衛正義吐口煙，探頭看了眼老板椅角旁閃著五彩炫光的海景房新機箱，惋惜地嘆口氣，說道：“俺倆失去的只是吃飯的賬號，你失去的可是一臺珍貴的舊電腦啊。

雖然俺倆視頻號上的收益還沒提出來就被封了，但你只能被迫玩沒有感情的新電腦，說起來，還是你更虧一點，是吧？”

超市老板臉上現出尷尬之色，但還是堅持道：“退錢是不可能退錢的，不行恁倆搬箱泡面走，先對付幾天。賬號被封，奏是個意外，不能賴到監控視頻上。”

衛正義表演欲爆棚，還想開口逗弄，劉長樂拍拍他肩膀，接過話，對超市老板說道：“放心，我倆沒想讓你退錢。這次來，是想向你打聽個人。”

聽到不用退錢，超市老板頓時松了口氣，展顏笑道：“中，不退錢啥話都好說。倒不是俺小氣，做小本生意的，得守這規矩。恁到銀行，還離柜概不負責呢，是不是？”

衛正義從鼻孔里噴出兩股煙霧，嗤笑道：“得虧沒讓你進銀行工作，只進不出，誰還敢頭鐵往里存錢？”

超市老板臉色一僵，就當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