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給我發個消息。“她隔著車窗叮囑，不確定醉醺醺的周毅是否能聽懂。

回到宿舍，林小雨心神不寧地檢查著簽證材料，眼睛不斷瞟向靜默的手機。十一點，十二點...周毅一直沒有消息。

她試著打電話，響了很久沒人接。正當她考慮要不要打車去周毅公寓看看時，手機突然響了。

“喂？“她立刻接起來。

“呃...你好？“電話那頭是個陌生的女聲，林小雨的心瞬間沉到谷底。

“我是蘇晴，“對方繼續說，“周毅已經睡了，他醉得厲害，我怕他一個人出事，就留下來照顧一下。“

林小雨的指尖變得冰涼：“你們...在他家？“

“對，不過我睡沙發。“蘇晴的聲音很自然，“他手機掉在沙發縫里了，我剛看到你的未接來電，怕你擔心，就回一個。“

“哦...謝謝。“林小雨機械地回答，大腦一片空白。

“別多想，“蘇晴輕笑一聲，“純屬同事互助。明天他醒了讓他給你回電話？“

“好。“

掛斷電話后，林小雨盯著墻壁發呆。理智告訴她不該多想，蘇晴確實只是出于好心，而且她說了睡沙發...但情感上，她無法控制地想象著周毅和蘇晴共處一室的畫面。周毅醉得不省人事，蘇晴穿著那身性感套裝...

手機又響了，林小雨嚇了一跳。是周毅的微信，發來一張照片——他躺在自家床上，衣服都沒換，睡得像個孩子。附言是：“老板睡相太差，我決定回家了。放心，門鎖好了。——蘇晴“

林小雨長舒一口氣，隨即為自己剛才的猜疑感到羞愧。蘇晴明明很專業，自己卻那樣揣測人家...

第二天中午，周毅打來電話，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

“昨晚對不起，“他聽起來懊惱極了，“我喝斷片了，什么都不記得。蘇晴說我吐了她一身...“

林小雨正在簽證中心排隊：“沒關系，她照顧得很好。“

“你...沒生氣吧？“周毅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林小雨回答得太快，隨即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可能暴露了什么，“就是...以后別喝那么多了，對身體不好。“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小雨，我和蘇晴真的只是同事。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

“我沒有不喜歡，“林小雨打斷他，“我相信你。“

這句話說出口，她才發現自己是真的相信他。問題不在于信任，而在于...她自己也無法解釋的那種不舒服感。

二月初，林小雨的簽證順利通過。臨行前的周末，周毅推掉了所有工作，陪她去采購必需品。

“轉換插頭、保溫杯、常用藥...“周毅對照著手機上的清單一樣樣檢查，“還有什么？“

“差不多了。“林小雨看著塞得滿滿的行李箱，“就是有點擔心語言問題，我法語只會最基本的幾句...“

“你不是說那邊有中國學生會嗎？“周毅合上箱子，“肯定會有人幫你的。“

林小雨點點頭。她沒告訴周毅，巴黎高師的中國學生很少，而且分布在不同專業。她查過，今年文學院就她一個中國交換生。

出發前一天晚上，周毅帶她去吃了最喜歡的火鍋。飯桌上，他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個小盒子。

“臨別禮物。“他推到她面前。

林小雨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條精致的銀項鏈，吊墜是個小巧的飛機模型。

“這樣無論你飛到哪里，“周毅輕聲解釋，“都能帶著我一起。“

林小雨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周毅繞到她身后，親手為她戴上項鏈。他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后頸，引起一陣戰栗。

“真好看。“他俯身在她耳邊說，呼吸溫熱。

那晚，周毅送她回宿舍時，兩人在樓下纏綿了很久。最后分開時，林小雨的嘴唇微微腫起，眼睛里泛著水光。

“到了給我消息。“周毅揉著她的頭發，“每天都要聯系，不管多忙。“

林小雨點點頭，喉嚨緊得說不出話。

“我愛你。“周毅突然說，聲音堅定而溫柔，“記住這個。“

這是周毅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說這三個字。林小雨愣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回過神來。

巴黎的春天比想象中冷。林小雨的小公寓在拉丁區一棟老建筑的頂層，雖然簡陋但視野很好，從窗戶能看到先賢祠的圓頂。

安頓下來的第一周，她幾乎每天都和周毅視頻，興奮地分享著新鮮見聞：塞納河畔的書攤、小巷里的咖啡館、面包房里剛出爐的可頌...周毅總是耐心地聽著，雖然她看得出他眼下的青黑越來越重。

“你最近睡得好嗎？“有一天她忍不住問。

周毅搖搖頭：“項目出了點問題，經常加班到凌晨。“他頓了頓，“不過別擔心，我能處理好。“

林小雨心疼地看著屏幕里憔悴的臉：“別太拼了，身體要緊。“

“沒事，“周毅擠出一個笑容，“等你回來，我要讓你看到一個更成功的我。“

三月底，林小雨的課程正式開始了。學業壓力加上語言障礙，讓她疲于應付。有時連著幾天只能和周毅發幾條簡短的信息，視頻通話更是奢侈。

一個雨天的午后，她在圖書館遇到了李軒——來自香港的研二學生，專業是法國文學。當時她正對著一本晦澀的理論書抓耳撓腮，李軒主動過來幫忙解釋了幾個專業術語。

“你是新來的交換生吧？“他的普通話帶著好聽的粵語腔調，“我是李軒，可以叫我Alex。“

林小雨感激地點點頭：“林小雨，英文名是Luna。“

“月亮女神？“李軒笑了，眼睛彎成兩道月牙，“很適合你。“

從那以后，李軒經常“偶遇“林小雨，有時帶她去學生食堂吃便宜又美味的套餐，有時幫她修改法語作業。他比林小雨大三歲，為人紳士又幽默，很快成了她在異國他鄉最熟悉的朋友。

四月中旬，林小雨收到周毅的消息，說他要來巴黎出差，順便看她。

“真的嗎？“她對著手機屏幕尖叫，嚇得隔壁桌的法國同學直皺眉，“什么時候？“

“下周三到周日，“周毅回復，“只有四天，但總比沒有強。“

林小雨立刻開始計劃行程：要帶周毅去埃菲爾鐵塔、盧浮宮、圣母院...還有那家她常去的咖啡館，老板做的熱巧克力是全巴黎最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