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命運總愛開玩笑。周二晚上，周毅發來消息說客戶臨時改了會議時間，行程不得不取消。

“對不起，寶貝，“他在視頻里看起來疲憊又愧疚，“下次一定補上。“

林小雨強忍失望：“沒關系，工作要緊。“

掛斷視頻后，她一個人坐在窗前，看著月光下的巴黎屋頂，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這時，手機響了，是李軒。

“我們幾個中國學生明天去蒙馬特野餐，一起來嗎？天氣這么好，悶在屋里太可惜了。“

林小雨本想拒絕，但想到空蕩蕩的周末，還是答應了。

第二天的野餐很愉快。五六個人在圣心大教堂前的草坪上分享食物、音樂和笑話。李軒帶了他親手做的三明治，特意為林小雨準備了不加黃芥末的版本——她曾經隨口提過自己不喜歡那個味道。

“給，“他遞給她一個精致的紙盒，“昨天路過ladurée，想起你說沒嘗過馬卡龍。“

林小雨驚訝地接過盒子：“這...太破費了。“

“就當是慶祝你期中考試順利。“李軒眨眨眼，“雖然我知道成績還沒出，但提前慶祝更有意思，不是嗎？“

陽光下，李軒的側臉線條柔和，笑起來時眼角有細小的紋路，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感。林小雨突然意識到，這幾個月來，是李軒的存在讓異國生活變得不那么艱難。他記得她所有的小習慣，在她想家時帶她去吃中餐，甚至在她感冒時送來自制姜茶...

“謝謝。“她真誠地說，“不只是為了馬卡龍，還為了一切。“

李軒看著她，眼神溫柔得讓她有些心慌：“不客氣，我的榮幸。“

那天晚上，林小雨把野餐照片發到了朋友圈，其中有幾張是她和李軒的合影。半小時后，周毅的視頻請求突然彈出來。

“那個男的是誰？“他一上來就問，聲音里帶著明顯的不悅。

林小雨愣了一下：“李軒啊，我跟你提過的，幫了我很多的學長。“

“你從來沒說過他長這樣。“周毅的語氣近乎指控。

林小雨皺起眉頭：“長哪樣？“

“就是...“周毅做了個模糊的手勢，“那種文藝青年范兒，還對你笑得那么曖昧。“

“周毅，“林小雨深吸一口氣，“你是在質問我嗎？“

屏幕那頭的周毅似乎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表情緩和了一些：“不是，我只是...想你了，看到你和別的男生這么親近，有點吃醋。“

“我們只是朋友，“林小雨無奈地解釋，“就像你和蘇晴一樣。“

提到蘇晴，周毅的表情微妙地變了一下：“那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

“因為...“周毅突然停住了，搖搖頭，“算了，不說這個。你最近怎么樣？課業還跟得上嗎？“

林小雨敏銳地察覺到他在轉移話題，但決定不深究：“還行，就是有點想家。“

“快了，“周毅柔聲安慰，“再堅持三個月就放暑假了，到時候我天天陪著你。“

視頻結束后，林小雨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周毅對李軒的反應太過激烈了，而且提到蘇晴時的表情...她搖搖頭，告訴自己別多想。

然而，第二天一早，她收到了周毅的微信：“對不起，昨晚我態度不好。只是太想你了，看到別人能天天見到你，而我只能隔著屏幕...很難受。“

林小雨的心軟了下來：“我理解。我也想你。“

“對了，“周毅突然話鋒一轉，“你暑假具體什么時候回來？我看看能不能調整工作安排。“

林小雨咬了咬嘴唇：“其實...我想跟你說這個。導師邀請我暑假參加一個研究項目，關于中法文學比較的，可能...回不去了。“

消息發出去后，好幾分鐘都沒有回復。林小雨盯著屏幕，心跳加速。終于，周毅回復了，只有簡單的幾個字：“我明白了。“

沒有表情，沒有語氣，林小雨完全無法判斷他的情緒。她立刻撥通視頻，但被拒絕了。周毅發來文字：“在開會，晚點聊。“

這一等就是三天。周毅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不接視頻，不回消息。林小雨急得快要發瘋，甚至考慮過買機票飛回去。第四天早上，她終于收到了他的回復。

“對不起，我需要一些時間消化。我支持你的學術追求，但半年不見面...這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圍。請給我幾天空間，我會調整好自己。“

林小雨讀著這條消息，眼淚模糊了視線。她理解周毅的感受，真的理解。但這個機會對她學術生涯如此重要，她不能輕易放棄。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的聯系變得斷斷續續。周毅似乎全身心投入了工作，而林小雨也被期末論文壓得喘不過氣。六月初，李軒邀請她一起去南法旅行，說是慶祝學期結束。

“就我們兩個？“林小雨猶豫地問。

“還有我室友和他女朋友，“李軒笑著說，“四人行，很安全。“

林小雨想了想，答應了。也許離開巴黎散散心她有好處。臨行前，她給周毅發了消息說明行程，但他只回了個“注意安全“，再無下文。

普羅旺斯的薰衣草剛剛開始綻放，空氣中彌漫著醉人的香氣。四人租了輛車，沿著蔚藍海岸線行駛，停停走走，好不愜意。李軒的室友和女友是一對活寶，整天膩在一起，反而襯托出林小雨和李軒之間的某種微妙氣氛。

最后一晚，他們在尼斯的海邊餐廳吃飯。室友和女友去散步了，只剩林小雨和李軒對著一瓶紅酒慢慢啜飲。

“你和國內的那個男朋友...還好嗎？“李軒突然問，眼睛盯著杯中的紅色液體。

林小雨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脖子上的飛機項鏈：“有點復雜。“

“距離確實很難。“李軒輕聲說，“尤其是當兩個人走在不同的道路上時。“

林小雨抬頭看他：“什么意思？“

“沒什么，“李軒笑了笑，“只是觀察。你這一年變了很多，更獨立，更自信...我在想，他是否能欣賞這種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