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懷里抱著燈籠的小孩正牽著父母的手在那撒嬌。
—爸爸媽媽，我今晚要吃月餅，超級大的那種。
三人越走越遠。
小孩的父母不知道回了什么，只見他聽完后便開心地繞著父母不停轉圈圈。
栗棠言看了一會就收回了視線。
她側頭看了眼旁邊的生日蛋糕，眼里不覺有些發澀。
【爸，今天幾號了？】
【農歷八月十五，中秋節啊。】
...
掛了電話后，栗棠言看了會手機，發現三人群里姚卿和徐渺渺已經刷了滿屏生日表情包了。
等退出聊天框后，她又不自覺下滑著指尖，一直到落在吳嫦的微信頭像上。
上面顯示的上一回聊天時間，還是半年前。
腳邊，薯崽像是察覺到了主人突然失落的情緒。
短腿一蹬，下一秒前肢就扒著椅子邊緣沖著她汪了兩聲。
栗棠言抬了抬眸，入眼便被它搖著尾巴費力撐著小短腿試圖跳上來的樣子給逗笑。
她捏了捏薯崽那兩只毛茸茸的耳朵。
再起身時，望著屁顛顛跟在身后的毛崽子。
心里煩悶像是一掃而過：“走吧，回家請你吃大餐。”
回去的路上栗棠言又買了點別的東西。
而當她拐進其中一條巷子，剛要回信息的時候就聽到了原本安靜跟著的薯崽突然叫了一聲。
栗棠言剛抬頭，就看到了幾米距離外站著的幾個人。
為首的那個栗棠言看著有些眼熟，但一時沒想起來。
只見幾人交頭接耳了幾句后便緩步向她走來。
眼里帶著戾氣，一看就是來者不善。
“你就是栗棠言？”
*
中秋節很大部分人都選擇出去旅游，或者回老家過節。
所以人本就不多的舊小區里此時更是閑的寂寥。
除了奔跑時呼呼擦過耳畔的風聲外，栗棠言已經覺察不到其他的動靜。
她被那幾個人追到一個死角，手里的蛋糕更是經過一段路途的奔跑已經徹底糊做一團。
“你不是挺能跑的嗎？”
“倒是繼續跑啊，我看你還能往哪跑。”
幾個人將她圍了起來，握緊的拳頭捏在骨頭上發出咯咯的響聲。
剛要動手，就聽到薯崽的聲音開始由遠到近。
栗棠言心下一喜，正感嘆狗糧沒白喂的時候，薯崽就已經帶著它隨機叼過來的“援軍”出現。
那人迎光向這邊走來，身形欣長，氣質清冷。
狹長的丹鳳眼微瞇了下，視線落在那幾個男人的身上，周身氣壓瞬時便低了下來。
好家伙，您可真會找對象。
出去一趟，居然把溫昭年都給叼來了。
*
那幾個人這次找上栗棠言的本來目的就只是想嚇嚇她，沒準備鬧大。
所以當溫昭年出現的時候，他們也沒繼續糾纏，相互交換了個眼神后就跑了。
等那幾個人離開后，栗棠言看著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的人，莫名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從上回的聚會結束后，栗棠言就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見過溫昭年了。
聽說是去了趟s市。
短發像是長了一些，額間的碎發耷落下來削減了不少眉眼間的凌冽。
薄款的黑色套頭毛衣穿在身上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鎖骨。
頸間血管青細，隨著喉結滾動帶出了道性感的弧度。
溫昭年走到栗棠言的面前，只見她還保持著剛剛看見自己時的表情。
手里提著的蛋糕已經散得七七八八，就要略過去的視線卻在看到盒子一角掉落的巧克力字上停了一下。
“都說見到壞人得往外跑。”
“怎么，你這是準備跟人單——”
一陣涼風吹過，吹揚了女孩的衣角和一縷黑發。
溫昭年的話還沒說完，一股淡淡的青檸味就已經順著女孩撲身過來的動作徑直竄進鼻間。
栗棠言空著的手緊緊拽著他的衣角，垂眸間腦袋已經抵在了胸膛的位置。
聲音發悶，溫熱鼻息隔著衣服撒在了心臟的位置。
燙得溫昭年有那么一瞬間只覺心口泛起難耐的酸：“你怎么才來啊。”
此刻，角落里只剩下他們，高高的墻像是要將溫昭年和栗棠言兩人和外界徹底隔絕。
只剩下一側的柳樹從墻的另一頭探出一些枝葉。
陽光順著那些葉縫撒下落在地上成了一片片轉瞬即逝的光影。
一旁，掉落的狗繩被薯崽自己叼在了嘴里。
它半蹲在兩人中間，腦袋一歪，葡萄一樣圓溜溜的眼睛里滿是好奇。
時間就像是被放慢成0.5倍數，漫長地卻讓人有些不舍得結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溫昭年才感覺懷里的那顆腦袋動了動。
另一邊，栗棠言是冷靜下來后才想起了自己剛剛都做了些什么。
她松開手往后退了兩步。
迎著溫昭年似笑非笑的表情，指腹不自覺摩挲起食指彎里提著的絲帶:“我…我發誓，我真沒想吃你豆腐的。”
就是一時沒忍住。
“我相信你。”
栗棠言的話剛說完，清冽的嗓音便已經在頭頂傳來。
隨即，隨著溫昭年彎身的動作，透落下來的陰影落在地上很快便與自己的交疊在一起。
帶著顆粒感的聲音壓低，湊到耳畔多了點蠱惑人心的意思：“你確實沒想，你直接做了。”
“你——”
栗棠言臉上一熱，剛要抬頭就感覺頭上一重。
下一秒腦袋就被人不輕不重地揉了一下。
與此同時，溫昭年接過了她手里的蛋糕，漆黑的眸里將她整個映在眼底。
聲音緩緩，就像是在干涸的地面注下了一汪接著一汪的清泉。
直至將心底灌得滿滿當當：“走吧，我帶你回家。”
*
蛋糕雖然被磕得變形，但好在還能吃。
栗棠言切了兩塊蛋糕出來的時候，溫昭年正在給自覺叼了個盆等飯吃的薯崽倒狗糧。
客廳的窗簾被拉向了兩邊，露出了外頭已經攀上窗沿的凌霄花。
灑進來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鍍了層白。
溫昭年蹲在一側，黑色毛衣隨著他弓身的動作隱隱拓出脊背的輪廓。
骨節分明的手落在它的腦袋上輕輕撫著。
眼瞼垂著，身上的清冷淡了許多，徒添出一種歲月靜好的慵懶。
“過來吃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