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距離栗棠言來S城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周六晚，天氣還有些微微涼，街上的大商場上正換著轉季的海報。
栗棠言手拿著手機，說話時，吹過的風透進話筒里帶出了點沙沙的聲音。
——我已經看到招牌了，馬上！
昨天，部門忙了好段時間的一個項目終于完成，為了慶祝，所以和相熟的人便約著今晚好好慶祝慶祝。
邊說著，栗棠言看著不遠處顯眼的火鍋店招牌，掛了電話后便加快步伐走了過去。
順著梁羊羊給的方位，栗棠言進去之后很快便瞧見了里邊的幾個人。
栗棠言定睛一看，發現桌前的人除了梁羊羊外，還有兩個看著比較眼生的陌生男人。
“不是就你和我嗎？”落座的時候，栗棠言客套性地打了聲招呼后，隨即扯了扯梁羊羊的衣服，湊過去小聲問道。
梁羊羊聽完，只是干笑了聲。
等實在耐不住栗棠言審視的目光后，才終于老實交代起來：“我要是老實說讓你陪我來聯誼，你愿意嗎？”
栗棠言：“...”
聽完，栗棠言就準備去拿手邊的包。
結果卻被梁羊羊先一步發現了她想干嘛，手一壓，隨著眼睛眨了眨，聲音壓低也開始扮可憐。
“就一次，你就陪陪我嘛。”
“我一個人容易害羞。”
害羞？
平常怎么沒看出來你還有這一面。
栗棠言嘴角沒忍住抽了下，但耐不住梁羊羊視線過于熱烈，最后也只能暗嘆了口氣。
邊說著，還側目剜了她一眼：“就這一次！”
聞言，梁羊羊點頭如搗蒜，就怕回的晚了她就反悔了。
往后的時間里，氣氛還算活躍，主要以梁羊羊和她對面的男生談話為主。
栗棠言只是偶爾被問到時附和幾句，而后便繼續當她的無情干飯機器人。
等到四人吃完火鍋再出來的時候，天早早便暗了下來，連帶著手表上的時間也指向了十點。
梁羊羊接下來還要和她那“心動男嘉賓”再去逛逛，栗棠言興趣不大，所以跟她道別后就準備回家。
然而還沒等她離開，就見剛剛火鍋店里一直沒怎么說話的另一個男的緩步走了過來。
說話間，還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下后腦勺的頭發：“不介意的話，我送你回去吧。”
男人名叫石渡，剛剛吃飯的時候就坐在自己對面，面容清雋，性格比起他的同伴倒是更內斂一些。
石渡開口的瞬間，栗棠言的眉間便微不可見地皺了下。
某種直覺襲上心頭，下一秒，她開口正要婉拒，結果邊上的梁羊羊卻是湊了過來。
梁羊羊撞了下她的胳膊，全當栗棠言是害羞。
說話間還賤兮兮地笑著：“你就讓他送一次唄，反正天也晚了，你一個女生回去不安全。”
“是啊。“一旁，石渡的伙伴也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跟著補了句。
旁人一股腦的附和加上石渡直直看過來的視線讓栗棠言猶豫了下。
想著也不好就直接拂了別人的面子，大不了等會再找個借口離開。
于是等過了會才點了點頭，對上石渡的視線：“那就麻煩你了。”
*
雖然已經十點多了，但是S城的夜晚還算熱鬧。
周圍小攤不少，各種美食的味道飄在上空夾雜在一塊不斷勾起路人的食欲。
栗棠言住的地方離這里不遠，所以用不著打車。
兩人就這么并肩走在大路上，路燈照下的光線將一道道影子往復拉長。
“那個...我能叫你栗子嗎？”
說話間，栗棠言正低著頭，視線落在底下的石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
聽到石渡的話也只是嗯了聲，像是并沒有將注意力特別放在這個上面。
然而一旁，石渡卻并沒有發現她此刻顯得有些興致缺缺。
停住步子的同時，就準備乘勝追擊：“那我能加下你微信嗎？我知道挺多好玩的地方，你要是愿意的話以后也可以約著一起去玩。”
“不好意思啊，我...”
腳下踢著的石子最終因為她沒來得及收住力道而偏移了方向。
向前滾了幾米后便咕咚掉進了邊上的下水道里。
夜風吹揚起了臉側的頭發，栗棠言抬了抬手，指尖一動便將那發絲撩到耳后。
白皙的小臉上此刻唇角正掛著稍淺的弧度。
眼眸明亮，望向他時視線卻不自覺聚到了他的身后。
不過一瞬，栗棠言臉上的笑容便凝了起來。
未說完的話隨著無意間捕捉到的一個身影而話鋒一轉：“對不起，我突然有點事，謝謝你送我到這。”
栗棠言的話剛說完。
還沒等石渡反應過來，她便已經沖著自己后方的某處跑去，步子很快，沒一會便消失在了他的視野當中。
石渡望著那已然沒了人影的方向，僵在半空中的手隨后才顯得有些局促地收了回去。
他摸了摸鼻子，話里帶著點失落很快便消散在了朦朧的夜色當中：“可是...你還沒給我聯系方式呢。”
*
栗棠言追著那個身影到了對面另一條夜市街里。
她半彎著身子雙手搭在膝蓋上半喘著氣。
又長了些的頭發隨著自己剛剛的動作翹起了幾縷。
然而對此，栗棠言卻是無暇顧及。
她的視線不停穿梭在熱鬧的人群中，卻毫無所獲。
眼底眸光隨著睫毛垂下的同時暗了下來。
就像是剛吃下了顆未熟的果子，心里不住地泛酸。
吹起的夜風帶著點涼，栗棠言吸了吸鼻子，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她剛剛好像看到溫昭年了。
邊想著，復雜的情緒便像不斷生長的藤蔓帶著難掩的思念肆意蔓延。
下一秒，栗棠言已經拿出了手機，指尖輕滑著屏幕，很快便停在了那個熟悉的名字上。
然而，哪怕是想聽聽他聲音的念頭開始在腦海中浮現。
但最后，那抬起的指尖卻始終沒有落下去。
亮著的屏幕不知何時已經熄了下來，等好不容易接受剛剛不過是自己錯覺一場后，栗棠言才輕嘆了口氣。
堪堪止住心底的失落便要往回走，然而還沒等開始邁步，就見暗了的屏幕隨著打過來的電話再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