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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萬里無魚

NO.4槍聲/GUNSHOT

“老師。”

“佘老師你在嗎?”門外的學生又在叫他。

門里的人單手支著額角,看著窗外透光的葉子,微風使它們在窗外起伏,在玻璃上撲棱,令人舒心的翠綠照進了眼底。

我不是說過午睡時間禁止靠近嗎?

他不記得當時這句話有沒有說出聲,反正他的學生還是進了實驗室,手上提著保溫的飯盒。

“既然老師今天沒有工作,還是抽點時間吃飯吧。”學生推了推眼鏡,一層一層打開飯盒。第一層是香米蒸的白飯,第二層是去了刺的清蒸鱸魚,底下鋪著一排菜心,第三層是排骨蓮藕湯,香氣伴著熱氣霧了佘久的單邊眼鏡。

他只朝湯面略了一眼,就把飯盒推到一邊:“油。”

“老師,骨頭湯哪能沒有一滴油呢?”學生難堪地搓了搓手,堅持著不想拿走。他的老師盯著他的眼睛,也不想讓步的樣子。兩人僵持幾分鐘,終于是學生敗下陣來,低下頭說自己重新做。佘久卻說飯留下,人出去等著。

那么多學生,都對他避之不及,他自己也總把人往外趕,只有這個叫霍西的,不僅不避,還忙前忙后,十分殷勤。

他兩指掐著湯匙,左一下右一下在湯里攪,剔了骨頭的排骨,切成小塊的蓮藕,圍著湯匙打轉。

中午的學校很靜,只有綠葉撲打的聲音透過窗戶傳進實驗室。霍西在門外站了半個小時,過分的安靜使他心慌,終于忍不住敲敲門,再次進入實驗室。老師并不在辦公桌前,桌上的飯盒已經洗干凈了。他在實驗室里找了一圈,沒有找到老師。可能從后門走了吧,他想。

飯盒旁邊有一片樹葉,寫著“謝謝”。

不過幾天,樹葉就枯掉了,不過幾年,人再也聯系不上了。

再聽別人一聲聲叫著老師,他就會無可避免地陷入從前,這正是他所厭惡的,但他并不討厭稱他為老師的人。

“說吧小鯉,什么事?”蛇鷲回身,不忘甩給故漣一個警告的眼神:別想趁機溜。后者聳肩一笑,如果他讓輪椅加速,就算是劉杰也拉不住。

“老師,剛才有個人……”萬鯉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完完整整說了一遍,然后把手機拿到蛇鷲面前,告訴他這與原來砸壞的那部一模一樣,簡直是克隆機。

蛇鷲單手攔住要追的劉杰,讓萬鯉檢查手機除外觀以外是否與原機一致。萬鯉依言檢查一遍,給出答復:“完全相同,連網頁的瀏覽記錄都一樣。”

蛇鷲還沒作出下一步指示,手機就跳出收到新信息的通知,顯示發件人是父親。

“方便給我們看嗎?”

萬鯉收回手機,自己先看了一遍,然后向面前三人轉述短信內容:“父親讓我去單位找他,家里人都在,不能帶外人。”

蛇鷲兩手一攤:“看來你的父親并不好客。”

“不……我覺得很奇怪,不想單獨去。”萬鯉向他們投去求助的眼神。

“你還是要去。”

“這是我家人唯一的線索了。”萬鯉強調。

“也罷,我等來此,本就是為了尋你父親。”蛇鷲說完,轉向故漣:“你也一道。”

故漣聽不懂“一道”,但他大致明白現在要跟著萬鯉走,反正交通已經癱瘓,不跟他們也沒別的去處。劉杰是想去搜救,可蛇鷲告訴他先前注射的是毒藥,沒他的解藥不過一天就會死,這就把他拴住了。只要不離開蛇鷲的視線,還是可以在小范圍內進行搜救的。

先前蛇鷲看到的并不是新城區的全貌,只是倒塌的部分沒出現在他的視野里而已。這片新城區實際受災情況與旁邊的舊城區不相上下,只是因為有些設備更為先進和牢固才使表象好看些,就像骨架完整的尸體總比折斷骨頭的尸體好看。破碎的路基堵住了路面的排水口,馬路上隔幾步就有的血水泡尸體說明這邊也沒少死人。如果新城區的交通沒有癱瘓,從大門去萬鯉父親的單位是很便捷的,可惜現在受災嚴重,只能徒步過去。

萬鯉用電子地圖查詢到目的地之后,四人先是對著五公里的步行距離嘆氣,然后面面相覷。

在這個狀況下,節省體力就是最好的保命方法,徒步五公里,無疑是消耗生命,況且沒人能保證今天不會再發生地裂,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才是正確選擇。

劉杰提出他們可以在過去的路上找些生活物資。萬鯉思考片刻,直接決定放棄尋找父親,站到劉杰一邊。

各位默認此刻馬路上不會再有行駛的車輛,因此那輛哐當作響的汽車撞向他們時,只有敏捷的軍人上前一步,擋在眾人與汽車之間。他兩眼緊閉,已然作好赴死之準備,腦海里閃過點點彩光,照進舊城區的老屋里,老屋籬笆后面躍出一只小白狗,咬住他的袖子,翅膀一樣的耳朵撲扇著把他到帶天上去……

可是輪胎尖嘯著,在離他不到一臂的地方停下了。睜開眼睛,小白狗不見了。

眾人因為刺耳的聲音慢慢回過神來,萬鯉趕忙上前向劉大哥道謝,故漣也揮舞著手臂,高聲稱贊他的英勇無畏,蛇鷲卻不遺余力地潑他冷水:“大驚小怪。”說罷,上前查看送到面前的交通工具。

透過布滿血點的擋風玻璃,蛇鷲看見駕駛室里歪著一名男子,脖子左右兩側各一個血洞,都在往外冒血,眼睛胡亂掃視著天空,最終盯住了蛇鷲。由于玻璃的隔音,蛇鷲并未聽見他的遺言,一張被鐵釘釘在駕駛座上的字條吸引了他的注意:媽媽也在等你!

雖然沒有署名,但萬鯉一眼就認出了父親的字跡。

地裂的時候,那么多人在他面前失去人形、血肉模糊,死亡也一直伴他左右,這些都沒有使他心生恐懼。然而這感嘆號及附近的血點帶給他的深重恐懼,像層層捂住燈罩的鬼臉飛蛾一樣裹住了他的心。

末日般的城市,陰沉的天空,向他撞來的汽車,被槍殺的司機,銹蝕的長鐵釘,字條是這吊詭拼圖的最后一片,嵌在萬鯉的拇指和食指之間,構成了恐怖的圖景。

如果給手機的人是父親派來的,那么父親應該用電話聯系他,而不是以這樣駭人的方式釘一張字條來嚇他——況且這也不符合父親的作風,父親至少對他是愛護的——所以釘字條的人并不是父親派來的,但那確實是父親的筆跡,這是否意味著媽媽遇到了危險呢?

萬鯉不自覺地顫抖著,慌張地撥打媽媽的電話。

打不通,再試,還是不通。

故漣湊過去:“號碼報給我,讓我試試。”他的聲音把萬鯉拽離了恐懼的泥潭,繃緊的心弦松弛下來,僵硬的情緒慢慢化開了、流動了。

“謝謝你。”萬鯉垂下眼睛,長而密的睫毛擋住了淚豆子,才沒有任它在故漣面前掉下來。故漣一手在智能板上操作,一手脫下手套,在衣服內袋取了一張紙巾,塞進萬鯉攥緊的拳頭,換出那張讓他不安的字條。溫熱的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像一只胃口極好的大壁虎,逐個撲食了蒙在萬鯉心上的蛾子,使其重新發出生命的光亮。

劉杰配合蛇鷲檢查死者,試圖推斷出槍擊發生的方位,不過兩人都不算專業,只能初步判斷司機是在車輛行駛的過程中被擊中的。現場發現的是氣槍彈,結合萬鯉提供的信息來看,發動襲擊的個人或團體也許持有不止一把槍,而且顯然已經對普通民眾的生命安全產生了威脅,劉杰作為預備隊的軍人,不可能對此坐視不理,只是眼下他沒本事去追蹤,能保住眼前這幾位就不錯了。

唯一一個掛著笑臉的人把死者塞進了后備箱,檢查汽車狀況后,邀請另外三人乘車前往原定的目的地。故漣還在利用特殊權限解析號碼所在終端狀態,聽到蛇鷲的邀請,不禁嘟囔了一句:“上帝啊。”蛇鷲聽見了萬鯉的輕笑,上揚的嘴角迅速撇下去,自己坐上副駕駛,重重關上車門。

“你來看,結果在這里,換成中文。”故漣側身讓出位置給萬鯉看顯示屏。最上面的查詢欄里是電話號碼,下方狀態欄里顯示出“異常”,具體異常是“未使用常用設備”,并且“目前所在設備不可接通外線”,異常狀態持續時間是“16小時35分鐘”,更多信息故漣也無法查詢了。

事已至此,萬鯉還是硬著頭皮給父親打去電話,開著免提,拿得老遠,同時讓故漣再查查。一陣忙音之后,電話接通了,萬鯉剛才聽過的奇怪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車都給你了,怎么不過來啊?”要不是有故漣支著,萬鯉差點被嚇掉手機。他結結巴巴地報告:“就……就是這個聲音,剛才,剛才……”

蛇鷲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萬鯉身后,笑道:“多好的人啊,都給你安排好了,還不快謝謝人家。”萬鯉下意識跟著說了聲謝謝,話音未落就反應過來,一面嗔怪蛇鷲,一面留意電話里的動靜。幾聲怪笑伴著電流的雜音響過之后,對方掛斷了電話,故漣也剛好查到這個號碼的信息。

“復制卡,可稀罕。”蛇鷲盯著屏幕,眼神里流露出漫不經心的好奇。萬鯉不懂復制卡有什么特別,直覺告訴他不是什么好東西,父親似乎卷進了什么奇怪的事情里,但愿不要牽扯到媽媽和弟弟。

弟弟萬鯰出生前,父親的確是一位人人稱道的好父親。但當他發現自己的小兒子并不同別的孩子一樣健全時,家里的陰云就再也沒有消散過。只有在面對萬鯉時,他的臉上才露出一線希望的光。至于萬鯰,他恨不得抹去這個生命的存在。

任何與萬鯰相關的東西不能出現在他的視線里,相關的聲音不能傳進他的耳朵里,相關的氣息也不能鉆進他的鼻子,全家人的合照里自然也是不允許帶的。被他感覺到任何一點,便要讓籠罩家庭的陰云降下暴雨,而每次承受暴雨的,正是小鯰。母親要上班,自己要去學校,為了家里沒人時弟弟不被生父虐待,兩人只好將他反鎖在房間里。即便如此,萬鯉有時放學回家還是會看到砸壞的門鎖和哭泣發抖的弟弟。

母親經過幾番權衡和談判,終于還是沒有離婚。對萬鯰來說,父親是不存在的,他的世界里只有媽媽和哥哥,比同齡人晚了幾年才開口說的話里也只有這兩個詞。而萬鯉離父親也越來越遠,只有要錢的時候才會說幾句好話,叫一聲“爸爸”。倒是父親,把他愈發看得緊了,一舉一動都給予過分的關注,叫他在家里呆得很不自在,就像把一尾鯉魚塞進小號的金魚缸,雖不致命,卻是難以忍受的壓抑。

比較起來,坐在這輛裝著死人的汽車里,倒也不算憋悶。看著勉為其難坐在駕駛座上的蛇鷲,萬鯉甚至笑出了聲。

“小鯉,如果你是對他笑,那我還可以裝作沒有看見你哭。”刻薄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墨綠的冷眼透過后視鏡平等地丟給每一個人。大家臉上都掛不住,萬鯉尤其難堪。車里靜了幾秒,劉杰打破沉默:“我回頭一定去考駕駛證,這次真的對不住您了。”

“有您這樣謙虛好學的士兵,實為我國之榮幸!”車內狹窄的空間并沒有限制故漣的發揮,萬鯉緊貼著車門才沒有被亂舞的手臂打中。在蛇鷲撒開方向盤把他們幾個甩下去之前,萬鯉趕緊按住故漣,陪著笑說了幾句好話,換來一個還算溫柔的加速。

“都把自己綁緊一點。”蛇鷲才說一個字,車就猛沖出去,讓三位乘客拿半條命有償體驗靈肉分離。劉杰坐在前邊,稀爛的路況盡收眼底,汽車像個在糙石路上拖行的鈴鐺,里頭三個鈴心全方位亂撞,那動靜絕不輸遜于地裂。萬鯉栽進后備箱時候想,要是車窗開著,自己毫無疑問會飛出去。

當蛇鷲最后一次突然將剎車一腳踩到底的時候,一路勉強保護故漣的輪椅終于把他堵在了副駕駛座底下,萬鯉忍著笑,拖著快散架的四肢去解救,卻被劉杰抱出車廂放在一邊,幾分鐘后,儀表堂堂的故漣由劉杰推著出現在車尾。

“雖然搭救是不成功的,但小鯉同學的心意是非常好的!我邀請你站上輪椅后面!”故漣打開輪椅后平臺,示意萬鯉站上去。看他已經抓穩,故漣就打開自動駕駛,眼睛一睜一閉,就開到了公司大樓門前。

和附近的樓一樣,這棟也爛得厲害,“萬氏漁業”四個字砸在門口兩盆迎客松上,殼子已經裂開,LED燈條纏掛在松枝間,萬鯉粗看之下還以為父親的公司也照著舊城區的行道樹學那拙劣的裝飾。盆景旁有兩個大水缸,缸里的魚躺在玻璃碎上,就像市場的冰鮮魚,只不過玻璃不能保鮮,遠遠的已經有腥臭味傳來。

“小鯉同學……”

“那個,不好意思,‘小鯉’是長輩才能叫的。”萬鯉輕聲打斷故漣。

“噢,真有趣!可是我比你大,不能算長輩嗎?”

“得了吧小鯉,跟他扯這父父子子的……唔,那是什么?”蛇鷲目光一變,略帶緊張地看向萬鯉的左后方,本想抬起右手指那邊,轉念一想不能引起對方注意就沒動。

那是一個正在朝他們揮手的人,穿著米白色的褲子和黑色連帽衛衣,身體朝前,衣服卻是背面朝著他們,轉過身去,竟是后腦勺,沒有面目。

蛇鷲多看幾眼便知此人不過是反穿衛衣并戴上了帽子,不值得大驚小怪,但他確實沒注意這個人是何時出現的,就像一個幽靈突然從那里顯形一樣。

萬鯉此時背對公司大門,看到蛇鷲的眼神便想到背后也許是有什么東西,不由得直冒冷汗。他身邊的故漣更為直接,干脆轉過去直視。那人還在揮手,并不斷轉身示意他們跟上。

“噢,那是你尊敬的父親嗎?”故漣把萬鯉扳過去讓他看。

萬鯉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壓低聲音說你爸才裝神弄鬼。不等故漣問清楚這個成語是什么意思,萬鯉就給劉杰打了手勢,讓他從側面繞去看看,自己則是直接向那個人走去。

也許是看到萬鯉已經跟來,那人直接轉身向另一條街走去,臟臟的藍綠色頭發用帽子抽繩編了小辮子,詭異又別致。

大樓的右邊是一條商業街,那人大步朝其中一個門店走去。店鋪的卷簾門已經拉下,沒有絲毫變形,正中間貼著一張被雨淋皺的“本店歇業”的打印紙,已經積了灰。萬鯉見他流暢地摸出鑰匙打開卷簾門,好奇他怎么看見前面的。

蛇鷲和故漣跟在后面,隔著二十米左右的距離,萬鯉與那人也始終保持在一個即使他猛然回身也抓不到的地方。他不確定這人是不是拿槍威脅他并換掉他手機的人,亦或是殺害那個司機的人。如果是的話,十個他都對付不來。

黑色衣服融入了卷簾門后的黑暗,白色的褲子給萬鯉指明了向下的路。店里的地板缺了一塊,露出一口四四方方的井道。萬鯉謹慎地靠近觀察,不料背后有人推了他一把。

毫無防備地,他一頭栽進井道,還沒來得及適應倒轉的感覺,便被人接住,正了回來。

“有那么怕嗎?”聲音從帽兜里傳來,聽起來似乎只是一位風趣的青年。萬鯉心想,也是多虧了他接住才沒摔下去,不禁稍稍放松了些,為劫后余生深吸一口氣。還沒等肺部充滿空氣,萬鯉就被那人衣服上的火藥味和井里的霉味熏得喉嚨和神經同時一緊:毫無疑問,那個拿槍的人就是他!

正當萬鯉想從那人的手上掙脫時,熟悉的槍口壓在他的天靈蓋上,迫使他僵住身體。

現在的情況是,穿黑衣的青年一手箍住他的腰,另一只手與腳配合,順著井道往下爬,并沒有多余的手拿槍,那么這里至少有兩個人。

“這個距離會打到我的,收起來。”黑衣青年把萬鯉送到井道的另一邊,讓他自己爬下去。上面那人的槍跟著萬鯉的頭移動,讓他倍感壓力,如果不照做肯定會死的,可是究竟為什么要威脅他?

“你要干什么?”萬鯉貼在井壁上,扭頭看那個臟兮兮的后腦勺。

“我還沒有怎么樣,你就已經用受害者的語氣講話了?”黑衣青年神經質地大笑起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我帶你去見爸爸哦!”那刻意模仿孩童的語氣惹得萬鯉狠狠瞪了他一眼。然而萬鯉自以為兇狠的眼神卻換來了更大的笑聲,往上看去,那槍依舊懸在頭頂,即使有一萬個不愿意,也只好向下爬去。

爬了約莫5分鐘,萬鯉兩腳終于著地,一邊的井壁上有一扇鐵門,黑衣青年拔出插銷,請他進去。

父親在里面嗎?這個人和父親到底是什么關系?進去會死嗎?不進去會死嗎?是不是應該警告故漣和老師不要靠近?

萬鯉背靠井壁站著,不敢離門太近,目前為止發生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他得想想再行動。

就在猶豫的時刻,上面的人猛地跳下來,膝蓋壓在黑衣青年肩上,用槍托擊打他的后腦勺,然后迅速閃開,擋在萬鯉身前。

“快走,離這些恐怖分子遠一點!”劉杰左手拿槍指著那家伙,右手重重拍了一下萬鯉的肩膀,示意他爬上去。萬鯉抬頭,看到蹲在井口的蛇鷲向他招手;回頭,身后的門縫里透出幽幽的藍光,依稀傳出水聲。

“來都來了,我看一眼再走。”萬鯉按耐不住好奇,把門拉開了些。

門開到一定角度,里面的燈就亮了,無數格透明水箱映入眼簾,里面是大大小小的魚。目之所及的格子里,每一格都是不同的魚。

“啊……該死的士兵,難道和他們是一伙的?”

萬鯉聽到他的聲音,嚇得渾身一顫。

“居然妨礙我救他……算了,你這樣的逆子,死了算了。”黑衣青年慢慢站起來,萬鯉感到一束目光透過兜帽扎在自己臉上。

劉杰還沒聽明白這段遺言般有氣無力的話語,便被奪走了槍,他正要去抓,卻被閃身躲過。那老鼠似的家伙眨眼間爬上井口,避開蛇鷲的阻攔,還朝故漣的輪椅狠狠踹了一腳,幾步跨出去,一氣拉下卷簾門。

店鋪里霎時被黑暗籠罩,只有借井底的光才能看到被卡在井口的故漣。

事已至此,萬鯉也顧不上看了,趕忙跟劉杰上去救出故漣。這時,剛才把萬鯉推下去的人也醒了過來,罵罵咧咧地往門口走,試著抬起卷簾門,發現被那家伙從外面鎖上了,不由得又補幾句臭罵。

“他們不是一伙的嗎?”劉杰疑惑。

“不知道,可能關系不好?”萬鯉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觀察這個店鋪。

這是一家普通的打印店,兩邊靠墻放著幾臺自助機器,最里面有一張辦公桌,東西少得可憐,也沒什么使用的痕跡,像是開了沒幾天就關門了。

“你們要出去就從下面走,不過現在出去很容易死的。”那個人繞著他們走到辦公桌那邊,燈光下是一張布滿胡茬的中年男人的臉。

萬鯉正準備依言下井,卻被蛇鷲勾住領子。

“我信不過這幫小孩,您不帶路的話,我可不敢下去呢。”蛇鷲甩手撇開萬鯉,緊走幾步來到中年男人的面前,拋出信任的媚眼,把萬鯉驚出一身雞皮疙瘩。

那人打量著蛇鷲,冷笑幾聲:“你這話也只能唬住小崽子,隨你怎么說,我不下去。”后者臉上沒有半點難堪,左手伸進腰帶內側摸他的毒藥。還沒摸出來,外面就傳來由遠及近的紛亂的腳步聲,萬鯉和劉杰都覺得耳熟,腦子卻遲遲沒有給出結論。

直到卷簾門外傳來槍聲。

那中年男人第一個跳起來,迅捷地從桌后躍到井邊,撥開礙事的萬鯉,飛快地逃下去。劉杰正要大喊快跑,蛇鷲意識到不能暴露,便立馬捂住他的嘴,轉而打手勢讓萬鯉他們快跟著下去。故漣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智能板,看著慢慢抬起的卷簾門。

門縫里先是透出一線白光,繼而愈來愈亮,當外面的光線完全照進打印店的時候,被地板磚掩蓋的井口上只剩一輛輪椅。

軍靴行走的聲音響徹井道,每一步都讓萬鯉心驚肉跳。

那個人說,出去容易死。

直覺告訴萬鯉,上面那些人,絕不是來救他們的。

喊鯉光逆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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