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陽二年時光匆匆而過,要去長沙校本部再讀兩年,二輛大巴載著兩個班的學生駛出校門,羊角山的這座更名為“成教學院”的學校,已成了我們回不去的他鄉。
在這里,有人戀愛了,有人打群架了,有人南湖里游泳了,誰也沒留住流逝的時光,匆匆忙忙走向了十八歲。
我在這里,成了逃課專業戶,教室的出鏡率一個學期不超十天,我睡懶覺連教導主任也懶得叫,不過,有回教導主任想殺雞給猴看,喊我們晨練的時候,他丟了隔壁睡在床上的小付同學的被子,小付同學正感冒,喊冤,差點哭了,我聽得不亦樂乎,教導主任教導完那人往我們寢室走來,我坐床上點了根煙,看著他走進來,又看著他走到寢室門口,他站住轉身,張了張口,沒有說出話來,發出一聲嘆息,背著手走了。
那次兩個班男生集體出動的大群架,那次一起追打十來個社會混混的事件,我是參與了的,由于缺少鍛煉,沒能跟上他們的隊伍,他們回程半路與我相遇,與我告別,我獨自去了齊家嶺,玩街機玩到半夜才回校。
南湖游泳有我,還有十多位男同學,我們全都穿著褲衩,撲通下水,我這個家鄉小河里練出來的泳技,一點不比他們游得慢,一點也不怕湖里有血吸蟲,和大家一道放肆地邊游邊笑。
還有我一條長牛仔褲剪成的半截褲,一邊繡了個情字,一邊繡了個義字,還有那把尺把長的水果砍刀,它們裝在我背了兩年的牛仔包里,和我一道去往長沙。
車行駛幾里路后,我們逐漸收拾起自己的惆悵,在班干部的發動下,放聲歌唱。
“西邊的太陽快要下山了……”
畢竟,每個人的心里都是高興的,激動的,終于要去那報考的學校讀書了。
要是一開始就進長沙那校門,我對待讀書會不會認真些?要知道,那學校,可是我爸媽商量了好久才選擇填報的,我們礦務局第一任局長就是那學校畢業的,盡管當時他已退休,但是他遙遙地領導了我爸媽多年,給他們造成影響。
在路上,我不斷提醒自己,要好好學習,要天天向上。
于是,到校后,我重新走進了課堂,只是,一種習慣的力量迫使每節課一聽十分鐘就呼呼大睡了。
我睡覺打鼾,聲音還不小,有節(經濟法)課堂上,我被一位年輕的張姓女教師搖醒,我嘴角流著口水,半張著,睜著一雙未睡醒的眼睛看著她。
她微笑著,一點不生氣的樣子,但她說:“這位同學,睡覺不如回寢室睡,睡得舒服點。”
我想她說的也對,我點點頭,站起,抱著書本走出了教室。
這天下午,我正和我的伙伴在教學樓外的草坪上曬太陽,不經意間,我瞧見了兩個女生,她倆抱著書本從我面前走過。
是小文,還有小芬,小芬一身淡綠,及肩短發,那笑容宛如一道春風,一下子拂動了我的心弦,猛然間,我望見了自己心底的秘密。
我急忙站起,拍了拍屁股上的草渣,對著仍坐在那里漫不經心咬一根小草的小勇喊道:“快起來,上課鈴響了,要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