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木子,背手站湘江邊上,望湘江滾滾而去。
八月末的風,還不夠涼,吹就吹吧。
“還沒給你加工資?!蹦咀訂枺覔u頭。
“真是豈有此理,別給他們干了?!蹦咀右а勒f,我仍搖頭。
“小海,該醒醒了,不加工資你做個毛線。”木子吼,于是,我夢醒。
茫然。
記起木子臨別時的提醒,他說:“公司可能裁員,你要保重?!?/p>
想著暑期工程一完,便會滾蛋,不想,九月開學,又是一陣奔波忙碌。
送一盒餐卡去衡陽,我坐上了從未坐過的高級大巴,當日來回,反正公司報銷。
在邵陽二中,被一臺疑難卡機困住,搞到凌晨三點,換了全部芯片,依然不行,只好帶回公司了。
在師大,我背著工具袋,竟瞧見一個眼鏡女生望著我出神,于是,我笑瞇瞇走過去,見小妹妹竟迎頭不懼不逃,我反身跑了。
九月末,終于失業。
“海工,海闊天空了,請客。”小祥在住所開我玩笑。
“改天請你們喝西北風?!蔽倚χf。
實際上,心里挺苦悶的,吊兒郎當不假,基本上日常還是能勝任了。
也為工作用心學過,又如何。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海工,你要相信你自己?!毙∠檎f這話一直在笑,不知道他笑什么。
于是,我拍拍他的肩,說聲拜拜了,回我小屋睡覺去了。
昏天暗地的睡,一天吃一頓,睡了三天,才開始在報紙夾縫中間找招工廣告。
“大中專生勞動就業指導招工大會。”我喃喃自語,心里思量著要不要去試試。
兩天后,我去了現場。
轉了幾輛車,到現場已經是下午。
現場沒有人,一個人也沒有。
大橫幅還在,清潔工還沒開始清掃,遍地資料,簡歷。
我去晚了,只能在臺階上坐著,一根一根抽煙。
又有幾天過去,廣告看過不少,能看到希望的機會不多,不是學歷限制,就是技能要求。
學校不曾學會的,社會和生活,會一課一課給你補上,是這樣子的,我比較懊惱。
總算找到了一條希望,直銷,只要高中學歷,只要你想掙錢,想工作。
不是傳銷,是街頭直銷。上個月的銷售冠軍獎了一臺手機,區塊負責人還有傳說,據說,那個戴副薄片眼鏡的瘦子,特別會唱一首歌。
他會唱,兩只小蜜蜂呀,飛在花叢中呀,飛呀飛呀…
這首歌,團隊上街前,每次都唱,唱著唱著,我覺著自己好傻。
那幾天,天天五點起,坐公交去東塘,再跟隨他們去湘潭,去暮云。
唱完歌,拍拍手掌,上街。
六七個人,在繁華十字路口,拿著兩袋子化妝品,追著人說:“先生,女士,小姐,奶奶,爺爺,叔叔,阿姨,伯伯,我們不是推銷,我們是廣告……”
廣告,兩袋子只收一袋子的微薄成本。
他們好活躍,穿梭如魚,常常有收獲,表面上,我比他們成熟,老成,寡言。
所以,我常常拿著兩袋子倚著路欄站在那里,看他們,也看人群。
直到第六天,一個老太太站到我面前,對我說:“我注意你幾天了,你整天整天這樣站著是在監督他們賣化妝品嗎?你是老板嗎?”
我笑而不答,像個啞巴。
我臉緋紅,緋紅。
第二天,我一覺睡到了大中午,起床,吃飯,進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