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火車,整個人感覺輕松了,邁著輕松步子,沿著鐵軌走。
掮在肩上的包,松松垮垮的,空著雙手去見朋友,習慣了,我吹著口哨,落日余暉落在身上,柔和和的。
沒有預約,當我站到那間單身宿舍門口,他抬頭哎呀一聲,馬上笑了。
“吃飯沒有?”小飛問,習慣性甩了甩那頭掩過雙耳的長頭發。
“沒有。”我將包放下,丟給他一根煙。
“放假了嗎?”小飛又問。
“長假,自由了。”我滿不在乎地答道。
“那也好,走,先去吃飯。”小飛說著從床上站起,把煙頭按滅在一只裝了半碗煙頭的磁碗里。
常去的那家店,老板娘高挑,比我們大不了幾歲,笑起來真誠,她笑著給我倒了兩杯水。
“辣子炒肉,家常豆腐,西紅柿蛋湯。兩瓶青島。”小飛點了三個菜,喝了口水,對我笑著說:“搞點啤的,白的喝了頭痛。”
“嘿嘿。”我奸笑了一下。
小口喝酒,隨意吃菜,干飯利落,小飛說起一個同事,也是他中專同學,那小子迷上打牌,工資常輸得精光,還欠了好幾萬。
見他快吃完,我起身,悄悄地付了飯錢,他吃完去付錢時,老板娘笑嘻嘻地說:“你朋友已付了。”
小飛朝我點點頭,一個人往飯店外走,這是有點生氣了。
“肖哥呢?怎么樣?”我出店門后,笑著問道。
小飛站住,轉身,認真的看著我說:“在我們機務段,別人還沒吃完飯你去付錢了,這是不夠意思,不夠朋友。”
“知道了。”我嘻笑著說。
“我講真的,別這么干了,萬一我還要點菜呢。”小飛還在認真。
“你是沒吃飽呀。哈哈。”我去拉他,又說:“走走走,咱倆再去吃點。”
“肖哥現在混好了,這個肖嫂和他齊心,在市區開了兩家店了。”小飛說著,我們走著,不一會,到了宿舍門口。他摸出鑰匙開了門,進屋后,他繼續路上的話題。
小飛接著說:“肖哥現在幸福了,老婆能干,一家服裝店,一家機械擦鞋店,都挺掙錢的?”
到機務段澡堂子洗過澡,兩人回屋,小飛說起他的苦惱,參加工作三年,火車司機這職業已沒了他曾迷戀的光環,他說:“枯燥,沒趣,不自由,壓力大,你知道,跑一趟車,先是睡覺備班,再是幾小時高速單調行駛,又是那邊待著,備班,跑車,備班。”
“收入還是不錯的,你可別犯傻。”我勸他,怕他不干了,我可是剛體會失業的困惑。
“自考只差兩科就拿到本科文憑,到時報考研究生,一定請長假,我可不想在鐵路上過一輩子。”小飛十分認真的說。
“這個好,佩服佩服。是古漢語專業嗎?”我笑著說。
“嗯,你呢?”小飛問。
“我……”我一時口啞,摸頭,眼睛往門外望,口里又說:“學不進東西了。”
“總得有個打算吧。”小飛聲音柔和地說。
我不說話。
“你去小城開家機械修鞋擦鞋吧,挺掙錢的。技術去肖哥店里學。”我的朋友,為我的處境在找出路,而我,似乎并沒當回事,只是搖頭。
“我存了點錢,先借給你開店,不夠的話,你再想想辦法。”小飛輕聲說。
我還是搖頭,笑答:“我不是作生意的料。”
“小海,那隨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