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之案,已成懸案。
時間過了十日,拍著胸膛打包票的姨父,對我們說:“案破了,是大田鄉的賊王偷走的,他會飛巖走壁,上這二樓都不用爬柱,一跳就上來,而且沒有聲息。”
“那么厲害,難怪我們不知道了。”楊三說。
“手機能追回來嗎?”我問。
姨父習慣性摸了摸他的鼻頭,似乎是摸了點鼻屎丟嘴巴里了,他的動作非常快,其實我也沒有看清楚,他舔了舔上唇,才憨笑著說:“當然能。”
快破滅的希望,又復燃,我們熱切地看著他,他信心滿滿地說:“要大飛找到賊王,自然手機也回來了。”
我們去找大飛,我哥干脆,第二天就給了我們答復:“賊王說了,本是想我們買票包里的錢的,他哪知道我們裝錢的包都是放姨媽他們睡覺那房的,包沒偷到,順手牽羊拿走了你們的手機,他說你們睡得像豬一樣…”
“哥,手機呢?”我打斷了他的話。
“手機他己換成酒錢。”
“酒呢?”楊三問。
“已被他喝了。”
“那我們的手機呢?”我不甘心地問。
“賊王計劃去香港給你們偷兩個最新款的,到時你們補點差價給他就行了。”大飛一本正經地說。
“那得多貴呀。”楊三問。
“三哥,算了吧,這事過去了。”我拍拍他的肩膀說。
“飛哥哥,賊王什么時候回來?要補多少錢?”楊三認死理的。
大飛不回答,看著我們,也不回答了。
小松要回家幫他爹打豆腐賣,已到旺季,他爹媽忙不贏了。
大飛帶我在奉家線賣票,傍晚到鎮上后,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那是小奉的臉,卸了妝容的她,實際上蠻清秀,蠻靈動的。
想當初我被她壓身上,一點沖動沒有,百分之八十是因她那時胭脂味太濃。
小奉是來找我們車拿東西的,兩罐奶粉,新化搭進來的。
我看了她眼睛一眼,確定她仍記得我,可是,我們裝作不認識。
寒喧那段過往,也令人尷尬。
“師傅,有人搭了兩罐奶粉?”小奉細聲問。
“擋風玻璃前,我去給你拿。”我平淡地說。
“我去拿。”小奉身邊一直沉默的年輕男人,一腳邁上了車。
“多少運費?”
“兩元。”
“給”她遞給我一張貳元的紙幣,又說:“謝謝。”
“不用。”
黑臉膛的壯實年輕男人,和她一道向鎮外走去。
天氣預報,似乎不太準,它播報后天才下的雪,今天下午5點多就飄下了。
生意好,上下多,到水車鎮,擠得滿滿當當的,那時已開始飄小雪花了。
“大家動作快點,雪下大上山難了。”大飛不停地催。
雪越下越大,天越來越黑。
“好多年沒看到過這樣的大雪了。”車上一位老人望著車窗外飄雪說道。
到了山腳下,大飛停車,我們上雪鏈子。
車子啟動前,大飛帶著笑容對著車廂的乘客喊:“各位鄉親,各位父老,雪天行車,我們有緣同車共濟,一定要心在一起,克服困難,所以…大家上下車一定要提前招呼,我會選稍平坦的地方停車,陡坡停車,打滑,就難動了。”
“飛師傅,別作報告了,快走吧。”有人回。
“飛師傅,天快黑了,我們還要走山路呢。”有人催。
“飛師傅,你的車你作主,想怎么開怎么開,別往山溝溝里沖就行。”有人笑說。
“開不動,我們這么多人推也推上去。起步吧,飛師傅。”有人喊。
大飛的乘客基礎一直好,答腔的此起彼伏。
天漸黑,車穩穩行駛,順盤旋雪路爬山,我心里捏著把汗,這雪太大了,車窗外白茫茫的,路面早淹得沒有蹤跡。
一個彎太急,車屁股甩了一下,停了,大飛沉著,起步。
打滑。
再試,車屁股可能甩路溝里去。
“要麻煩大家了。”大飛沖大伙喊。
車門一開,人全下去幫著推車。
起步。
車輪往后甩著雪泥,大伙齊喊:“一,二,三。”
這一路,又推了兩次,都空著肚,卻沒人抱怨。
用了兩個多小時,車子爬到了坡頂,車上座位還是坐滿的。
大飛罕見地沉默,認真。
車上人也是,聽得見呼吸聲。
下坡路,彎彎繞繞,又急又陡。
大飛展示了一個大客老司機的技術,穩穩當當的。
于深夜十二點到達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