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夏天,見過她8次。
夏天生意一般,她上車后,總能找到旁座沒坐人的座位,坐在那里,聽著耳寒,望著窗外。
車窗是打開的,夏風吹動她額頭的劉海,而她目光里流露出的不舍,好似她將離開這片熟悉的土地似的。
到了她第三回坐我們車,我終于沒能壓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心,裝作隨意地坐到她身邊的空位置上。
半邊屁股落坐,離她有兩巴掌距離。
她朝我微微一笑,然后,轉頭望向車窗外。我正襟危坐,不知道在想什么,內心并不安靜。
她身上的香味,淡淡的,不像是香水氣味,象某種花草香袋的氣息,挺好聞。
自她上車,到進站,她下車,不過二十來分鐘。
時間往往過得快,又是一個周日了,我打算這第二次坐她身旁,一定和她說說話。
隨便說點什么都行。
她站在路邊,微仰著頭,望向我們車來的方向。我注意到她旁邊還站了個打扮流里流氣的小青年。
她上車,微笑,找到空位坐下,那小青年坐到了她身旁。
她掏出耳塞塞上,她在聽什么?她的目光飄向車窗外面。
小青年點了根煙,燃過的煙氣,讓她掩鼻,用一只纖細手指的手扇著,驅趕著。
“先生,車上禁止抽煙。”我以一個售票員的姿態站到小青年旁邊,用盡量友善的語氣說道。
“什么?”小青年似乎挺吃驚地問道。
“請熄滅手中的煙,車上這么多人不能吸你的二手煙。”我說這話心里有些虛,我自己就老在車上抽煙,此時,車上六個男人,還有兩個也在抽煙。
“什么?你剛才叫我什么?”小青年這一問,把我問懵了。
她注意到我的表情變化,呼哧笑了,她對小青年說:“他剛才叫你先生,先生,請熄滅你的煙。”
“先生?”小青年說完,猛吸一口煙,把半截煙丟一旁,用腳尖踩著,蹂著,他看著我,疑惑道:“先生?”
“對,先生,謝謝你的配合。”我鄭重地說,說完,我向另外抽煙的望去,那兩個,倒挺配合,不用我開口,自己弄滅了煙。
足足用了五個星期天,也就是說,第五次她坐我們車,我才有機會不為賣票的公務開口,我說:“你吃了早餐嗎?”
“沒有,你請我吃嗎?”她說得認真的樣。
“行,到站請你吃牛肉面。”我也認真。
“好。”
對話結束,到站后,她一改常態,竟像陣風般,不知何時就不見影了。
第六次她坐車,小松也跟在車上,那個炭黑小子,不用背包賣票,那二十分鐘,他一直和她坐在后排有說有笑的。
所以,第七次她上車,我也不去坐她旁邊,也沒有交流了。
夏日淡季的中午,我有自由的一小時上網吧玩,時間到時,還沒出門迎面見她進來。
彼此自然地笑了。
“你上網啊。”幾乎同時說出了這句話。
這個第八個周日,我盼過她站那等車,沒見到。沒想在這網吧偶遇了。我作為一個矜持的青年,這次,我矜持地說:“我請你上網。”
“不用了,你五毛五毛地要也辛苦。”她笑笑說道。
我無奈搖頭笑笑,邁步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出了網吧門,深呼吸了兩下,吹著口哨走在木材廠外那泥灰滿地的馬路上,往車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