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的事,有先后邏輯,我,小海,有時候分不清楚這些邏輯,敘述起來,顯得有些混亂。
生活,有時候就是混亂的,一團糟,比如此時正是非典時期,我還是和楊樹兒開啟了第一次約會,在一種危機四伏的環境里苦中作樂,滾了三天床單,數了九回眼晴冒出的星星。這波操作,稍有不慎就可能萬劫不復。
我是只無知的猴子,對非典知之甚少,沒有敬畏,胡作非為。
我其實不是猴子,我是一個大齡男青年,老實地賣著鄉村線路的車票,車到鴨田鎮,停了。
上來兩個白袍使者,他們對著一車子的人喊:“下車下車,統統下車。”
車是我們的,這話是不是只有我們才有資格喊,被這種情緒帶著,我抗拒了一下。
所有的人都下去了,我固執地站在車廂,疑惑地看著那兩人。
穿著大黃花短袖的何矮子,在車下大喊:“小海,快下來,有毒。”
“哪有毒?誰干的。”我大聲問道。
“現在非典時期,全車殺毒,下去。”其中一白袍不耐煩的說。
另一個背著一個鄉村打農藥用的噴霧器上來了,我識趣地跳下車去,和乘客們站一會,聽他們嘰嘰喳喳說著,非典非典。
非典型肺炎,我當然知道,電視上有報道,楊樹兒也不僅一次提過,希望它趕緊結束,好約會。
八月,非典結束,我們約了王村,芙蓉鎮。
早上六點十分的火車,先晚八點多我走進商貿一間網吧。
網吧的燈,有效彷其它娛樂場所,昏沉沉的,有曖昧的光芒。
“你在哪?”羊羊發的消息。
和她至少四個月沒聯系過了,我愣了愣,回道:“網吧。”
“知道我在哪嗎?”她又發了消息,我沒回,開始戴上耳機,找歌聽。
“Hi,好久不見。”
我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回頭看見了羊羊本人,她笑得倒燦爛,只是一身黑裙,有點顯老。
“我們還是有緣,這樣都能遇見,你提著袋子,是要出遠門嗎?”她說著,看上去挺高興的。
我面無表情,點了點頭,繼續聽歌。
曾以為她是我此生最愛的女人,可是,一年不到,再次面對,我已是心無漣漪。
那么,當初的痛哭,我自己也理解不透為什么會那樣了。
她訕訕地笑了笑,想說什么又不知怎么開口的樣。
她拉過來一張塑料靠椅,盯著我的電腦屏幕,大概過了十分鐘,她輕聲說:“我現在又一個人了……而且我很快要去美國小姨那了……我住在附近,你去坐坐嗎?”
我搖了搖頭,僵硬地笑了一下。
羊羊又坐了兩分鐘,才輕嘆了一口氣,站起,走向她的機位。
她沒有說再見,我也沒有說再見。
我看見她馬上下機了,看見她低著頭,悶悶不樂地走出了網吧。
我當時沒有一絲遺憾的感受,要是我知道這是最后一次見她,或許應該表現得讓她釋懷點的。
她的QQ頭像,從此,再沒有亮過。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從一家小旅館的床上爬起,帶著困意,去追尋一輛火車。
周漁的火車載著周漁,而這列車上載著一個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