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年十月發生罐籠墜落的那個上午,我正在家屬區對面馬路的小診所打著吊針。
消息傳來,里里外外,一片嘩然,一陣涼意從心底冒出,我打了一個激靈
這是大事件,牽動著礦山人的神經,乘罐籠進班,出班,每個下井工人每天必經的事情,一下子變得恐怖了。
人們總是克服著各種恐懼,接受著人生的無常,繼續著生活。
這年年初,我終于答應了我媽要我相親的要求。
阿冬說:“你那廣州的女朋友還不和你結婚嗎?小海,現在老婆難找,你別不當回事。”
阿冬說:“干媽是個媒婆,她老早就想給你作媒了。”
干媽比我媽還老十來歲,干干瘦瘦,說話速度像機關槍。作為媒人,她有不錯的成績。
但是,給我作媒,真的會讓她有挫敗感,她的個性也是不認輸的,6年時間介紹過20多位,加上阿冬托其他人介紹,6年,我相親30多次。
以我家的條件,要不是有個作媒的干媽,作介紹的肯定沒多少。
這一點,我深知,結婚是件現實的事,需要真金白銀支撐。
干媽才開始,對我的信心挺足,頭一回介紹的,是一位千萬富翁的女兒。
千萬富翁本是木匠,發家之前,給我老家的伯父做個木工活,他說我們家族的人心善,才答應干媽作介紹。
直接見的父母,他們夫婦,我和干媽,在他家餐廳吃飯。
菜簡單,一葷一素一碟一湯。
其父說:“父母的錢是父母辛苦掙來的,你們以后只能靠自己,小月有兩個哥哥,還在讀研……”
一對陌生的男女對我說這么多,有點不習慣,我哦哦哦地應著,我有點拘謹,嚼肉的時候生怕發出大的聲音,小心嚼著。
“叔叔阿姨,這肉挺香,土豬肉吧。”我笑著說。
“嗯,鄉下親戚送的。”其媽笑瞇瞇地說。
又問了一些情況,我如實回答,他們看上去還滿意,寫了張紙條給我,上面是一個電話號碼,是那個小月的。
我接了,塞進了褲兜。
告別下樓,干媽在我身邊小聲說:“這幾棟樓都是小月家的,你要把握好機會啊。”
“作包頭這么掙錢嗎?”我笑著問。
“當然。”干媽應道,她眼睛尖,指了指遠處那棟樓的坪上,說:“小月進貨回來了,你去打個招呼呀。”
我看見,一個秀發披肩的苗條姑娘,正望向我們這邊,那遠遠的眼睛,一點閃躲的意思也沒有。
“下次吧,兩手空空的。”我笑著說。
我是打過小月電話的,也加了QQ,也知道她獨自經營著一家小超市。
一個多月,我沒有約她的表現,可能我心里不喜歡仰視的感覺。
這一拖,她三叔托話過來了。
阿冬說:“她三叔不同意你們交往了,你這樣不主動,人家怕女孩子耗不起了。”
我咧嘴笑著,對阿冬說:“人家有錢人嫌咱家窮呢。”
“胡說八道,條件早知道的,人家三叔見多識廣,瞧你太老實呢?”阿冬說。
阿冬或有遺憾,我沒有。
我才三十,從不擔心自己找不到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