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飛來過貨運站一次。
晚上,我和他走了半個多小時,到了河邊。
想起幾年前,河邊小青年打群架,打死過人,我見過那尸體,十幾歲的孩子,于是,我說:“十六七歲的孩子最難管了,一沖動砍死人的。”
小飛研究生畢業后,在另一個地區教高三,我以為這年紀的孩子肯定讓他頭疼,不料他卻說:“這年齡的孩子,最壞的,也比任何一個成年人單純,要好。”
小飛作老師,口才操練出來了,滔滔不絕,我只有聽的份。
我聽著,最后我說:“我要買房了,借一萬吧。”
他說:“沒問題,我跟老婆說一聲就行。”
結婚宴,朋友只小飛參加。
其余,都是親戚鄰居。
我喝的是水,裝作喝烈酒的樣子,家里也怕我醉。
二年前,我和小洋在貨運部煮了幾個魚頭,干白酒,我醉了,鬼哭狼嚎般哭,眼淚嘩嘩的,房東不敢作聲,他們以為我為訂婚的一萬八傷心,介紹是他們作的。
那夜,我對著空氣說了好多話,卻不記得為了哪一句哭得這么傷心了。
敬到小飛夫婦時,我是想喝杯酒的,但不能暴露,盡管有人早看破,但我不能主動暴露。
一敬而過,我挺高興的,結婚了。
我挺冷靜的,知道要藏私房錢了,陪小娟回門之前,我將身上私房錢急忙交給了五五。
小娟有孕,又快過年,留在了鄉下農村。
我回來后,將結婚視頻發給楊樹兒看了,她沉默許久,打過來一些粵語文字,基本看不懂。
問她,再沒下文。
彼此沒拉黑,也從此不聯系,后來一年,她空間有了她四處旅游的照片,俄羅斯,澳門,等等,是她的獨照。
再后來,空間不再有動向,頭像不再亮,人如石,沉大海。
年后,貨運部遷進物流園。
別人作莊,我作莊。
輸了不少錢呀,真是不少呀。
狗始終難改吃屎惡習,我對與人賭,慢慢失去興趣,輸了還要被嘲諷,還要送外號,三猛子,三輸記,三送保……
五五夫婦,本身是一對賭鬼,給我保密工作做的不錯,小娟一直不知道,小娟只管我上面的工資和外交三千。
任務完成,就行。
百年礦山,到了資源枯竭的時候,我榮幸被劃入不再有班上的那批。
而高飛,也放棄了貨運站,于是,我跟著他跑工地。
婚后,和小娟聚少離多,虧我改過,在外規規矩矩,年年工資收入上交,還清了債務。
時光飛逝,一八年,在貴州都勻,一支小隊伍,干特大橋護攔電焊,十幾個人。
我就是打雜的,什么都干,買菜,領料,電焊……
聽小娟說,他們村干電焊能搞一萬多,我想也學學吧。
不愛戴電焊鏡,焊時不覺著,到晚上,眼睛有些疼,幸虧高飛和三毛從成都那晚過來了,要我去市區接他們。
開個破皮卡,開著開著,眼睛不對勁,流眼淚。
四十分鐘后,到了賓館,高飛買了眼藥水,滴了,痛得睜不開眼。
他倆沒良心的笑,高飛說:“明天你開回去,我們要去榕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