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樓下傳來一些噼啪作響的聲音,反正夏南天也睡不著來了,所幸起來下樓去坐坐。一樓此時傳來一些微微的光亮,照在樓梯旁老舊的土墻上映射出一些暗淡沉緩的影子來。每往下走去一步,樓梯就拖著尾音發出一聲輕微尖楞的吱呀聲。
剛站到木樓梯的最后幾步,就見一樓正中的土坑石灶里果然還有余光未滅,此時火堆旁正端坐著一個披散著長發背影略顯清冷的女人,四周光影朦朧看不清更多細節。夏南天猜想到這可能就是墨巫半夜消失的原因?不行,萬一一會他回來了看見自己站在這里,大家肯定都會感到尷尬,不如趁那妹子沒注意到自己之前趕緊悄悄返回樓上,免得一會打擾了小情侶之間的浪漫幽會。
夏南天這才不聲不響又悄悄返回了二樓,剛一反身坐到床邊突然呼吸一窒,心里一緊暗道‘不好!’
借著窗外冷冷的月光看見對面床上付手坐著一個人,還是剛才那個樣子,她仍舊背對著自己··。而夏南天清楚明白一樓到二樓的唯一通道,窄小僅供一人通過,剛才通道上明明站著自己,絕對沒有什么人從自己面前經過上二樓。更別說這個女人‘她’不是墨巫的情妹子嗎?不是剛剛還靜靜的坐在火堆旁等墨巫回來嗎?‘她’不可能一眨眼功夫又出現在二樓!
想到這里突然感到身上汗毛倒立。
他只得神情高度戒備的注視著對面床邊隨時會有的突變,那女人依舊木訥的坐在床邊雙手下垂抬頭直直望著窗外,許久背影一動未動。夏南天這才看明白看來是自己理解錯了,這女人不是墨巫的情妹子倒有可能是又一個纏上自己的女鬼。
這時那女鬼慢慢轉過頭來,面容總是看不真切,但夏南天卻奇怪的能清楚感到她的長相自己十分熟悉。雖然他們從未曾真正見過面連半句話都沒說過,可是面前突然出現的這個女鬼不是別人正是林殷。
‘她’站起身姿勢奇特扭曲雙手垂在身體兩邊,以卡帶似無法連貫的動作前進著,隨著林殷一步步的靠近夏南天才發現自己此時竟無法動彈分毫,喉嚨里連半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他緊緊咬著牙槽使出全身的力氣,急的額頭身上都瞬間冒出汗來,手臂上冒起的青筋都能看到痙攣似的突突直跳,然而身體卻還是未挪動分毫。
當林殷的鬼魂終于步履扭曲的走到他面前站定時,只見她身側的手指突然開始長出長長的帶鉤指甲,甲色蒼白覆蓋在她青藍色的皮膚上。然后她的手像有意識一樣抬起死死的掐在夏南天的頸子上,那股冰冷詛骨的氣息讓夏南天在最后時刻感到一陣又一陣恐怖絕望的感覺。
“為什么你們要救她··該死的本就是她··我是冤死的!我是冤死的啊!她父母害我害我一家!啊啊啊!我不甘心我要報仇!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啊哈哈哈!”夏南天已經快窒息了,感覺生命正在一點一點抽離自己的身體。他耳邊此時聽見的聲音不完全是女人的聲音,更像是一種尖厲的鬼叫。
不··不!!!我不可能就這樣死去,我怎么可能死,可笑!···滾!
···············
夏南天··夏南天···,夏南天快醒醒···。像從遠方傳來了一聲聲似曾相識的呼喚?
“哈啊!”夏南天一個挺身坐了起來,還能看見他的胸膛劇烈的上下起伏著,大口喘著粗氣腦門子上一層密密的汗珠,臉色十分難看很一陣才反應過來,原來剛才那么真實的絕望感受只是自己做的一場噩夢。
他抬手拂去額頭上的一層冷汗,才發覺昨夜因自己貪戀美酒喝醉了,所以根本沒有上二樓而是仍睡在一樓的土坑石灶旁。
外面傳來婉轉的鳥鳴清脆動聽,遠處山間還有一些薄薄的霧氣,但陽光以照耀出深山里清晰如畫的景致,清晨的山寨并不吵鬧依舊十分的靜謐。
墨巫的家里更加的安靜出奇,看來那小子不在家,一大清早不知干什么去了。夏南天向外望了望,才發覺屋外的大門下石梯坎上坐著一個當地男子,彎腰背對著自己不知是誰?不知在干些什么?
那個當地人似乎發現夏南天醒了,便從石梯上站起來轉過身:“喲呵,醒了夏南天?昨天你不是說想到我們這的祭祀臺去看看嗎,起來準備一下吧,一會我帶你去。”
“墨巫?!”夏南天有點不敢相信面前這個清秀更透著一副世外高人氣質的青年,就是那個另類搖滾范的假半仙墨巫。
簡單洗漱吃過早飯便跟著墨巫走出屋來,向這個寨子最神秘的祭祀臺行進。一路上夏南天打量了墨巫無數次,還是無法把眼前這個人跟最開始的墨巫形象聯系起來。一開始他是一身的后現代重金屬搖滾范,現在他如當地男子一樣頭纏的藏青色盤頭比頭圍大上幾倍,只是顏色看上去比其余男子的盤頭更為凝重,中間還有一個像眼睛似奇怪的象形文標志,深色鑲寬邊的淺色對襟上衣,甚至比大多數少數民族的服飾看起來更為簡潔,但是卻為年歲并不見長的他增添了一份隱隱的威嚴感。
然而改變的只是外表,這人的個性還是讓人欣賞不起來:“怎么?喜歡這套衣服?給兩千五,我賣你一套全新的。”墨巫陰笑著說到,一提到錢他仿佛眼睛都在閃光。
沒想到在這大山深處都無可避免的感受到這股冷漠的市儈氣。夏南天無語的嘆了口氣,搖著頭擺了擺手:“不用,我是窮**絲買不起。”
只見墨巫悄悄的癟了癟嘴,繼續在前頭帶路,情緒顯得不快。
這時夏南天想起了昨天跟林紅的約定,他二人約好今早八點半,在昨天遇見墨巫的那個路邊集合出發。正想叫墨巫等自己先去和林紅集合后再一起出發,就聽后面傳來女孩子跑得有點喘氣的聲音:“夏南天等等我。”
林紅今天換了一套清爽的白色休閑服背著一個小巧的蹬山包,從后面追了上來:“怎么一個人行動了?說好了先集合再出發嗎?”林紅說到這里嘟了下嘴,倒顯得有點可愛的樣子。
夏南天不好意思的撓了下后腦回答到:“不是林紅,我正想去找你。是他走得太急了,還沒來得急叫他等一下,結果你就追上來了。”他說著抬手指了指仍走在前面不遠處沒有回頭的墨巫。
“哦,他就是那個大祭司啊。”卻只聽林紅小小聲表情很好奇的感嘆到。
“你怎么知道是大祭司?”夏南天不知林紅話中之意?微微皺了下眉頭問到。
林紅卻以為夏南天是想問自己,為什么會知道他住在山寨的大祭司家里?于是便開口回答到“是阿蘭大姐昨天下午回來告訴我的,說看見你住在他們寨子的大祭司家里。她當時還問我你是怎么認識他們寨子里的大祭司的?說這個大祭司呀脾氣可不好了。”說到這里林紅停頓一下,還是猶豫的接著問道“其實我也有點好奇,你怎么會認識寨子里的大祭司呢?昨天你不是還告訴我你是無意間轉迷路轉到這里來的嗎?”
想來林紅口中提到的那位阿蘭大姐,一定就是那個長相酷似趙曉玲的當地女人,夏南天不想憶起那些不好的畫面。
“聽起來這人還挺牛。其實沒什么,就是這個人去過你們鎮上,見過一面而已,所以也不算太熟。”所以夏南天只簡單的闡述了下。
他倆一路跟著墨巫前行,開始的一段路夏南天和林紅在后面還小聲的說笑著,到后來因為要隨著墨巫的步伐不停的向山上趕路,就都調整著呼吸不怎么說話了。
直到中午十二點左右一直一聲不發走在前面的墨巫,才終于找了塊大石頭坐了下來。大家各自吃了自帶的簡單午餐還沒等夏南天和林紅開口說話,僅僅一刻鐘不到墨巫又不聲不響的起身往前方走去。
看上面的路程以沒有石梯泥濘難行,幅度傾斜得也越來越大。
“欸!我說這人!”夏南天覺得墨巫是不是因為早上沒有賺到外快不高興,所以故意整他們這些外來游客啊?他想這都不停走了一上午了,大家好歹多休息下聊聊天也很正常,現在他板著個臉跟行軍打仗似的是做什么:“我說墨巫,你能多休息下不?別整的跟行軍打仗似的。”
見夏南天也有點上脾氣了,一旁的林紅趕緊拉了拉他的衣袖勸道:“唉夏南天算了,好歹我們也算麻煩人家了,就當鍛煉身體吧,別計較啦。”他轉頭看了看林紅漂亮溫和的笑臉,才無奈的點了下頭。
走在前面的墨巫皺著眉看了夏南天一眼,沒有接話,然后繼續帶路前行。
直到下午三、四點的樣子他才終于停下了腳步,聲音平緩沒有什么語氣的說到“到了,前面就是祭祀臺。”
夏南天大大的舒了一口氣,這才笑得一臉燦爛的轉頭對身后的林紅說到:“太好了,我們終于可以看到祭祀臺了。”
這時只聽墨巫低沉的聲音從后面傳來,他警惕的問道:“夏南天,你到底在跟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