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幻。”舒窈端坐在椅子上，朝窗外的黑衣男子輕聲喚道。
可幻聞言，立馬擺出一副待命的姿態。
“和親文書一事，去查?！笔骜悍愿赖?。
“屬下領命?！?/p>
話落，健碩的黑影如風般消失在夜色中。
真是無趣啊……
舒窈轉過頭，望向窗外，黑漆一片，瞧不見皎月，也窺不到繁星，如此夜色，最是適合藏匿了。
舒窈抬手按了按眉心。
今夜真是……
“不必藏了，出來吧。”清冷的嗓音驀然響起。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舒窈又補了一句：“我不用毒。”
話落，窗外突然刮起一陣風，風中還夾帶著微小的沙礫。
就在此刻，清澈的桃花眼中，一道黑影浮現。
夜色中，男子劍眉星目的臉若隱若現。
見到他，舒窈面上并未有任何驚艷之色，容貌雖是上乘……
可她的腦海中，還是不合時宜地浮現出那張妖冶清透的臉。
意識到自己想岔了，舒窈從容地用手指敲打著扶手，一下又一下。
“代我向他問好，另外……”說著，舒窈起身，走到一旁的書案前，拿來一小張紙，提筆寫著什么。
只見她儀態端莊地站在哪兒，仿佛剛才的“羅剎”從未出現過。
窗外的玄肆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女子……當真危險。
舒窈寫得很快，其間沒有絲毫停頓，玄肆看不清她寫了什么，只能模糊瞧見洋洋灑灑的兩行。
恍惚間，舒窈已折好字條，走到窗邊，將字條遞了過去：“把這個給他。”
這個“他”，不言而喻。
……
將軍府
絕美的少年懶散地坐在院中，左腿搭在右腿上，白皙的雙手搭在椅圈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妖冶的雙眸微閉。
正假寐著，身前頃刻閃出一道黑影。
來人正是玄肆，他單膝跪在言瑆身前，抱拳：“主子?！?/p>
聞言，言瑆緩緩抬眼，看著玄肆，似是在等著他匯報。
玄肆接到眼神，便匯報了方才看到的一切。
隨后將手中的紙條遞上，道：“這是舒小姐給您的，還說讓屬下代她向您問好?！?/p>
聽完，言瑆面色如常，伸出左手，懶懶地接過字條，單手打開。
剛一打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兩行字映入眼簾。
字體端正秀美，可某些線條卻蒼勁有力，若不細看，便會被落落大方的結構框架給迷惑住。
果真是……
字如其人。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算是她的回復了。
言瑆心中不由得一笑。
倒是挺善解人意。
見言瑆遲遲沒有開口，玄肆疑惑地問道：“主子不問問……她是如何發現屬下的？”
言瑆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挑著右眉，含笑道：“她那樣多面的人，想發現你很難？”
想到那羅剎般的神色，玄肆不說話了。
的確，她那樣的人，如不是親眼所見，任誰都不會將她與羅剎聯想起來。
回想起那兩個身手不錯的黑衣人，對她畢恭畢敬的，叫她影主，想必是會武的。
能發現他，而且他窺不到對方的內力，身手指定在他之上。
嘶……一個女子，身手比他還好……
玄肆不由得后怕起來。
對了！
她好像還會用……
“主上，舒小姐是……會毒術嗎？”想起這個，玄肆不確定地問道。
聞此，言瑆雙眸微瞇，不過目光始終在手中的紙條上：“她不是說了，‘她不用毒’?！?/p>
小姑娘貌似……
比他想象的還要危險啊。
不過今夜過后，他們大抵是不會再有交集了。
玄肆聽到肯定的回答，心下又是一陣寒顫。
言瑆放下左腿，緩緩站起，手中的紙條順手揣進懷里，寒聲道：“出城吧。”
……
月落，天微亮，嫩綠的草似乎還未從睡夢中醒來，耷拉著草尖，草身披上一層薄薄的露珠。
辰時，天光大亮，陽光透入窗來，仿佛是在叫醒睡夢的人。
臥房內
房門從外邊輕輕推開，寂靜的清晨內沒有一絲異樣。
凝秀一手端著洗漱用具，一手小心翼翼地推著門，面上是一貫的溫和，唇角帶著淡淡笑意，仿佛昨夜無事發生一般。
關上門后，她徑直朝里屋走去。
只見清冷的少女安靜地躺在床上，眼眸閉著，眉頭微微蹙起。
瞧見這神情，凝秀便知道，舒窈醒了。
不待她多走一步，那雙桃花眼緩緩睜開，轉過來盯著她，眸中還夾雜著朦朧的睡意，水光玲瓏。
“對不起小姐，奴婢下次進來再輕些?！蹦阕焐险f著話，腳上的動作不停，走向床頭。
舒窈坐起身，左手按了按眉心：“無事，不怪你?！?/p>
是真的不怪凝秀，主要是舒窈本身的警惕性就異于常人。
不是一點風吹草動，而是一切動作她都能察覺到，這也是為什么昨晚她能發現玄肆。
“結果如何？”舒窈問道。
她問的是王綺的結果。
凝秀彎著腰站在床頭，手里擰著臉帕。
“小姐不必擔心，昨夜已經入獄了。藥性也已發作，她記不得的?！蹦爿p聲回道。
舒窈聞言，淡淡地應了聲，伸手接過遞來的臉帕。
凝秀站在一旁，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慕月將軍昨夜……”
話沒說完，她又壓小了聲音，俯首在舒窈耳邊。
“秘密出城了，京中除了陛下，無人知曉，將軍府對外不做解釋?！?/p>
擦好臉后，舒窈將帕子給凝秀，眸底深沉。
居然……出城了？
昨夜那黑影的到來，舒窈很確定是警告，讓她不要查不該查的，她自然不會反其道而行。
相反，經過昨夜，她的身份也一定會引起言瑆的懷疑，所以那張紙條是回復，也是她的警告。
至于出城……這些對她來說，其實不應該在意太多的。
見到言瑆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對方絕不僅僅是個將軍那么簡單。
那雙眸中潛在的危險，舒窈這樣嫌麻煩的人應該敬而遠之的。
只是……
她第一次遇到如此有趣的人。
凝秀放好臉帕后，眼神開始嚴肅起來，她再次附在舒窈耳旁匯報。
“今早可幻來報……”
良久，凝秀直起身。
舒窈聽完，面上平靜無波，只是緊攥的手，出賣了她的內心。
“讓可幻找槐安使臣，不過此事不必著急?！?/p>
……
梳洗打扮好了以后，舒窈便到膳廳和舒承用早膳。
因為蘇婉卿早逝的緣故，舒承對舒窈很是疼愛，所以用膳也一起用，生怕舒窈吃得少了或者有不合口味的忘了說。
丞相府一向寬待下人，所以給舒窈梳洗好后，凝秀就回去自己的廂房用早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