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臨近黃昏,霞光逐漸半山腰上傳來一陣陣馬蹄與車輪轆轆的聲音,驚走了一路的山鳥。
山路崎嶇,路也十分兇險,是挨著崖邊的。就在此時,馬車卻行的迅疾,仿似在平地上奔跑般。
可盡管馬車已如此行駛,車中的傅詩韻還是將手緊握成拳,放于膝上,眉頭微皺著。
她必須要趕在三日內回京,母親身旁還需要人手。
不知是因為上山的誠心不夠,還是天公有意不作美,馬車的速度逐漸緩下來,直至停下。
傅詩韻微微拉開帷裳,此時車夫正欲同她說明情況。
“小姐,前方有一群人,模樣像是山匪。如今正交涉著,用銀子打發去。”車夫聲音微顫,聽得出是害怕了。
傅詩韻往外看去,只見不下十余人的漢子,光著膀子,腰間配著大刀,笑得奸詐。
那山匪頭子原是想劫財,不料傅詩韻往車外看來,暴露了面容,當即變了心思。
“大哥,這車里的娘們兒長的夠俊啊。”
“就是這年紀小了點兒,肉少了點兒。”
“不如咱帶回去養養,準能生出個大胖小子!”
聽著身旁小弟們的主意,那頭子笑得越發奸詐,一手摸著下巴,逐漸猥瑣。
“弟兄們有理,那便請回去做壓寨夫人!”
山匪的話語一聲一聲地傳來,傅詩韻一行人哪見過這等場面,相府的侍衛當即罵道:
“大膽山匪!!收了銀錢竟還有如此齷齪心思,我等是黎京丞相府的人!我家小姐在此,休得放肆!”
只是如此強硬的話語,落在常年在山中為虎作倀的山匪耳中,不免刺耳。
“哼,相府千金是吧,我還沒有孩子的娘是相府千金呢!弟兄們,迎嫂子去!”頭子命令道。
看著沖來的一群漢子,侍衛們也顧不上害怕,分了兩撥人,一撥拖著山匪,一撥帶著傅詩韻往山下跑去。
一聲又一聲的慘叫接連傳來,傅詩韻心揪緊著,熱淚奪眶而出,是害怕,也是感動與崇敬。
只是零散的幾個人怎能敵得過老道的一群人,不消一刻,便能看到追來的漢子。
盡管是坐著馬車,可行在崎嶇不平之路,又如此驚慌失措,車夫如何控制得好馬匹,在車廂脫離馬匹的那一刻,車夫心已沉。
可他還有妻兒老母,他得留下希望,他轉身將傅詩韻帶下車廂,拉著她往山下跑,而余下的侍衛們則是再一次拖住山匪。
“小姐,倘若山匪追來,您就往前跑,不要回頭,待脫險回京,還請您善待奴的家人。”
傅詩韻急忙道:“相府不會虧待任何下人,您不能放棄。”
何其溫暖的話語,只是現實是山匪追來,下人無一人生還,傅詩韻逃跑無果,被山匪抓住。
“嘿嘿嘿嘿,果真是個俊娘們兒,等你生下兒子,老子不會虧待你。”山匪頭子手刮著傅詩韻的臉,說道。
傅詩韻被捉住手腳,擒住脖頸,動彈不了半分,眼淚嘩嘩往下流:“你們若敢動我半分,待我爹知道了,你們不會有好結果的。”
只是不等山匪們思量其中的利弊,一記銀光閃過,捉住傅詩韻的山匪當即倒下。
等傅詩韻反應過來時,周圍已是倒地一片的漢子,和一地的碎石。
傅詩韻癱軟在地,身體止不住地顫抖,淚水也止不住地流,她想象不到被山匪捉回去會怎么樣,完全想象不到……
等她平靜下來后,耳邊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傅詩韻抬眼望去。
少年身著窄袖暗紅錦袍。
手帶墨色護腕,面戴銀色面具,露出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眉宇英氣逼人,披散著頭發,編著幾條辮子垂在胸前,額前碎發八分。
他背著手,踏著霞光而來。
是意氣風發,也是邪肆張揚。
傅詩韻看著少年伸手,也看到少年手中的銀針……
少年把銀針藏起,將她從地上扶起,雌雄莫辨的聲音傳入耳中:
“這位小姐,一人上山不免危險,不如與在下同行?”
“沙沙……”
晚風起,樹葉動。
在布滿霞云的黃昏下,少女的心“砰砰——”地跳動著。
今日的霞云很美,可她雙眸卻裝著錦袍少年,再容不下其他。
她聽見自己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