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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觀魚

歸途

我叫安寧,是一名樸素的服務工作者,我所從事的工作叫做餐飲,而這恰好與大學所學的專業相暌違。

我畢業于一所普通的三本大學,學的是酒店管理專業,父母當時很不理解這種,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感覺,于是在這種強烈的婉拒中,我選擇了一聲不吭地拉開背包,遠赴市外的偏遠地區上學。

在父母的眼里,對這種野雞大學最為不屑,因為里面往往教出來的學生,都真的靠自己過硬的專業吃不了軟飯,換句話說,有人可能會質疑專科生到底是不是大學生,這就是癥結所在。

因為十二年那年患病,我的眼睛留下了嚴重的后遺癥,成為了不可逆轉的軸性近視,于是在這條路上一去不復返。

父母不贊同我上大學,我就在網上申請了助學貸款,他們給我多少錢,上課的時候不落下專業,吃食堂的次數也愈漸愈多,但基本大部分時間不在寢室,而是出去打打零工。

我拿著低效的工作做著最累的活,學習的成績也一直不上不下,父母卻因此擔憂起來:我的孩子是否能在這里學到了什么?

他們屢次打電話給我的輔導員,并希望能借助談話的時間讓我“改邪歸正”,但我并不這樣覺得,一直以來,我都保持著既不耽誤專業,又不耽誤賺錢的思想做事,成績只要過了及格線就夠了,至于獎學金的時候咱就不說努力一把肯定行,到了期末的時候搞深夜偷襲,肯定卷不動。

剛開始,我是班級群里最不顯眼的一個,因為我打扮土,又戴了副黑色框的眼鏡,同學們見到我都繞著走,甚至連路過的班主任都匪夷所思,后來大家才了解到,那不是內向,那是社恐的表現。

自從玩得好的知道了我每個月都要還一千的助學貸款,大家的目光開始不一樣了,連最看不慣的都恨不得往我碗里夾塊肉。

當然,我不習慣這種特別的照顧,能夠憑借自己的能力還清貸款是好的,可這種負額的壓力讓我有些喘不上氣,我過上了啃饅頭吃咸菜的生活,每天口袋里只有規劃好的車票錢。最最關鍵是,這種困苦的日子,我的父母毫不知情,我也不敢向他們開口要錢。

三年后,我順利畢業,帶著自己滿意的畢業論文離開了這所學校,很久之后,我才明白,我接觸的社會只是一小部分,更大的風險與誘惑在等著我。

然而,當我拖著一大堆的行李回家時,鄉親們紛紛投來了冷眼,這時,我的病情突然惡化,我對著村下的白熾燈,眼前出現了幾只撲棱的飛蛾,就這么一下子,突然看不清這個世界。

我被醫生診斷為“玻璃體混濁”,并且是做了手術還可復發的那種,這對于無疑身心煎熬,一想到我剛畢業就要面對以后都失去光明的機會,一想到家人們都不支持我轉行,一想到我自己也是這種悲觀、沮喪的心態……

眼前的茍且,我好像只能得過且過,我曾幻想過自己失明后的日子,幻想過如果當時好好保護眼睛,幻想過過上簡單的普通生活……可這些,都成為了過去式。

我瞞著所有人這件事情,包括我的親人,包括我的朋友,包括我的戀人。

這種抑郁的心情一旦激發,便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我雖然難過,但表面未透露一絲一毫,我的父母還是照樣的不理解面前這份工作的意義,我的朋友還是只會抱怨沒有擁有的幸福,我的戀人不體諒身心疲憊的狀態,反而習以為常……

于是我每逢新年,當大家都在鞭炮和煙花的燃放聲中進入甜美的夢鄉時,我卻猶如陷入了死局,當大家穿著新衣穿梭于三兩戶的道賀聲中,我的臉上卻毫無喜悅,當大家都許好新年愿望準備迎接新的一年,我提前從抽屜拿出厚厚的日記本,著手舊年的遺書。

由于這份工作特殊,常年的勞作導致我的手上長了嚴重的濕疹,任何刺激物和油漬都沾染不了,顛倒黑白的工作,讓我的頭皮幾近凋零,不分節律的用餐時間,讓我的身體臃腫不堪,我甚至有時候會思考,是不是活著的意義也不大?

但我總是被這個雞零狗碎的生活所治愈,比如,被做成永生花掛在墻上的玫瑰,代表著永恒的愛意;花園里流浪的貓咪,也會貼上主人的標簽,代表著它也有家和溫暖;路過的公交站,只要暫停一秒就能拍下好看的夕陽,代表著生生不息的希望。

所以當我們躲在被子里黯然傷神時,總會聯想到比自己更慘的人,聽到emo的歌時,第一反應是留下評論,而不是分享給最愛的人,讓他們知道有多難過。

人總是這么奇怪,在乎的事情不被人洞悉,就會說對這個世界喪失信心,透過耳機濾過的聲響,就想讓暗戀的人明白心意,因為太在意別人的看法,所以才會躊躇不前。

三年來,我靠著省吃儉用度過了可能是一生啟蒙最艱難的時光,中間接濟人的我有很多,有很多聽說過我的故事的學長學姐都想暗暗幫忙,但被學生會阻止了……

我一直留在本地工作,最微小的夢想,就是想再次靠自己的能力開一家小店,只要是法律允許的都可以,小店外有個花園,要種上一年四季都會開的花,每天不需要有那么多客人造訪,養上一只叫小魚的貓咪,每天擼貓學園藝,閑暇坐在太陽傘下喝茶看風景。

每天準時八點下烊,只接待與自己性情相投的朋友,那是一種怎樣憧憬的夢中情店啊?我的想象力有限,現實的殘忍節節把我逼退。

與其浸潤在緊張與恐懼之中,還不如主動出擊,長時間的勞動導致我腰酸背痛,往往我都會選擇躺在床上吃個小零食,但這樣反而增加了我的脂肪,熬夜導致我睡眠質量后退,不如換個工作?

沒錢開自己的小店?不如抓緊機會擴充一下精神世界,我經常會想,也許我們只是習慣了同一種方式運作,在自己的舒適圈待久了,確實有會些不適應。

其實講這么多,就是想告訴一下各位,不要去憂慮以后,事情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差,只要我還看得見,一定會活躍在這個平臺,寫出更加優質的作品。

但如果我真的……也希望看到這里的讀者,Nevergiveuplovinglife!

白羽在弦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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