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高倪娜轉正,薪水漲了一大截。五險一金單位全買,朝九晚五,每周還有兩天休息時間,。特別是養老保險和醫療保險由單位負責這事,對她而言簡直是天大喜訊。
以前在許哥手下工作的時候還不覺得什么,等離開得勝化工,所有保險都由自己負責后,每月都要硬生生掏出去兩千塊現金,那壓力就如山之大。
如今,吃住單位解決,保險得到解決,每個月工資也沒地方花消,都存著。看著銀行帳戶中的數字不停增加,小高很快活。
她本就是個熱情活力十足的人,念高技學的又是護理專業,平時沒事就跑病房那里玩。喊上一聲,就喜滋滋地幫醫生扎針、測體溫、量血壓。醫院的幾個醫生一見到她,喜得眼睛都彎了:“小高,你又來幫忙了。”“小高,你簡直就是我帶的規培醫生啊。”“小高,過來,給這老頭手背上來一針。”
高倪娜“好叻……哎喲,扎偏了……大爺,大爺,不好意思,我學藝不精,對不起,對不起……哎,破了破了,大夫,大夫,出血了誒。”
大爺笑瞇瞇:“小高對不起,嚇壞你了吧!是我不好,我血管太細,我這人血的顏色太難看,量又大。對了,大爺明天有個根管治療手術,要不跟醫生申請一下,你來主刀。”
小高大驚:“使不得,使不得,我沒有行醫資格,我……暈血。”
大爺繼續笑:“剛才你扎得我血流如注,怎么就不暈了?”
旁邊的醫生和護士阿姨笑得前伏后仰。
……
“小高,小高,不好了,伙食團黃團家中有事請了一天假。”伙房大師傅驚慌地叫住小高。
高倪娜:“黃老板不就是休息一天嗎,又不是不回來,你該做飯做飯,該洗碗洗碗。”
“食堂的菜吃完了,以前都是他負責買菜的。完了,完了,院里這么多張嘴要吃要喝,我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那去買回來不就得了。”
“我……不會開車。”大師傅忸怩。
“咳,我說多大點事,車鑰匙給我,咱們去賣菜。”
于是,高倪娜開著四下漏風的面包車跑去菜市場,和菜販子砍價,一連砍了十幾刀,砍得販子差點和她打起來。
大師傅擦汗:“小高你不錯,當下來食堂,我給你開小灶。你這姑娘,怎么就那么能干,怎么就那么招人喜歡呢?”
高倪娜:“師傅你如果喜歡我,等下小灶弄好一點。”
大師傅:“應該的,應該的。”
整個老年病醫院到處都是小高忙碌活潑的青春逼人的身影,是啊,所有人都在感慨,這小丫頭,真是越看越喜歡。
人人都愛高倪娜。
除了景麗景阿姨。
高倪娜住在醫院宿舍,一個小單間,公用廁所。條件雖然艱苦,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家,隨意自在。不過,她一周七天有六天住在景老太太的小別墅中,沒辦法,老太太有中度抑郁,自殺過幾次,必須二十四小時盯著。成都冬天濕冷,宿舍沒有人氣,墻壁都生霉了。
小高看過景麗的病歷,老太太是個老抑郁征患者。上世紀九十年代,四十來歲的時候就落下這個毛病。當時不重視,別人以為她只是家庭遭受變故,心情不好,脾氣變壞。后來,景阿姨打過幾次人,自殺過一次之后,大家才知道情況不好,送去華西住院一個月,才治好。
景阿姨的問題并不大,只要尊醫囑按時服藥,就和正常人一樣。
她也知道自己的情況,在治療上也很配合,直到退休。
忙碌了一輩子,忽然退休了,老太太沒有寄托,精神空虛,拒絕吃藥,又開始出狀況。輾轉了幾個養老機構,都因為鬧出事來被人趕回家,現在落到高倪娜手上。
老年病醫院是私人老板,院長貪郭司南的捐贈,一心保住這只能下金蛋的鳳凰,讓高倪娜貼身照顧。
小高拿景阿姨很頭疼,但實在舍不得老年病醫院的生活條件,只能耐下性子琢磨怎么讓老太太配合自己的工作。
“關鍵還是得讓她吃藥。”高倪娜心中想。
抑郁病人的藥主要是舍曲林、阿立哌唑等五種,俗稱五朵金花,病人在服用的時候應該根據病情輪流替換,增減藥量。比如舍曲林,病情重的吃四顆,病情好轉則減為半顆。
服用也簡單,每天早上吃一次就好,也不影響工作和生活。
但讓老太太吃藥卻不是那么簡單的時候,因為景阿姨懷疑高倪娜是她兒子派來的蛇蝎美女紅粉殺手,鬼知道這藥是不是和進去鶴頂紅、含笑半步跌?鴆殺了她,就可以繼承三十萬喪葬費。
每當高倪娜拿出藥丸端了一杯溫水過來,景老太太就用綠油油的眼睛看著她,冷笑:“金杯與汝飲,白刃不相饒,你覺得我會吃這東西?”
小高不住哀求:“阿姨,祖奶奶,先人,你就吃吧,吃了病就好了。”
“不要把別人的智商想得太低。”景阿姨諷刺:“我是哈工大畢業,學的是運用數學。我智力先天就碾壓你,你說什么都騙不了我。”
高倪娜見老太太死活不聽,想了想,偷偷把藥和進早飯中,牛肉面,紅油重辣,陪吃。不料景阿姨早有防備,趁她不注意,把兩碗面給換了。
可憐的小高吃完面后就不住打哈欠,一口氣睡了六個小時,醒來后,渾身懶洋洋都提不起精神,就連在手機里刷到往日讓自己狂熱激動的小鮮肉明星也是心如止水。
例行查監控的時候,高倪娜才發現這一幕,驚得汗水都出來。
景老太太不知道從什么地方買來一根純銀簪子,一尺長,粗如小指,寒光逼人。每次吃飯,都警惕地看高倪娜一眼,然后對著飯菜一陣亂戳。湊眼前看簪子沒有變色,這才放心吃喝,就連平時最愛吃的車李子和葡萄也沒不放過。
高倪娜:“阿姨,別戳了,櫻桃和葡萄才多大點,你這一扎都扎爆了,還怎么吃呀?”
景老太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心使得萬年船。”
小高忍不住道:“誰害你了?”
老太太:“誰在我早飯里下藥誰心里清楚。”
高倪娜羞得滿面通紅:“你這老太太說話太難聽,不理你了。”
老太太:“不理就不理,當誰稀罕你一樣?看到你就煩,你走,你走。”說著,她就氣憤地摔起了東西。
正鬧騰著,劉秀麗和許寧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