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鐘聲敲響,寂靜夜空,被盛放的煙花所代替。
夏瑞安被這熱鬧的聲音吵醒了,看著窗外煙花。平安鎮并沒有禁止燃放煙花炮竹的規定,所以一到零點,就響徹了天空,幾乎每家每戶都在放。
以至于門外敲門聲,夏瑞安一點也沒聽見,都被煙花掩蓋過去了。不過夏瑞安沒有鎖大門,她不知道媽媽什么時候回來,得給她留一扇門。
徐逸推開門,看著屋子里簡陋陳設,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桌上透明罩下一碟未吃完的餃子,還有白切鴨。干凈整潔,屋子里沒有男人活動的跡象。
煙花聲響的間隙,房門被輕輕敲響,夏瑞安聽到動靜以為媽媽回來了,飛快的下床,開門,“媽……”
看到眼前的男人,夏瑞安口里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她記得這張臉,在白水水死亡的那天,他們見過面。
他是警察。
腦子里飛快的運轉,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找她干什么,是白水水案件有了新的進展了嗎?他們還在懷疑自己嗎?夏瑞安盯著眼前的人一言不發。
屋外煙花還在綻放不停歇,徐逸張了張嘴,聲音淹沒在煙花聲中。夏瑞安退回房間,換了一身衣服,穿好羽絨服,出來的時候,徐逸坐在餐桌前。也是,屋里沒有什么東西,椅子除了房間里的那一把,就剩下餐桌邊上的兩把椅子了,高矮還不太一樣。是房東不要了的椅子。
來這里的時候,身上的錢不多,每一分錢都要花在刀刃上。夏瑞安下意識的想到。
房東看著夏瑞安坐進警車,聯想到白天在往生河聽到的一些消息,感嘆:真是可憐的母女。
徐逸拿出一張照片,放在夏瑞安面前的桌上,“認識這個女人嗎?”
夏瑞安點點頭,雖然照片上的人面目全非,但是夏瑞安還是一眼就看出來。她不知道用什么情緒對待在現在的狀況,有些艱難的開口道:“她是我媽媽。”
落在徐逸的眼里,他覺得夏瑞安過分鎮定,不似這個年紀該有的情緒,連最親的人去世了,都能波瀾不驚,這不禁想到上次事情。
白水水那個案件,問話的時候,她也是這個反應。
“她最近有什么反常舉動嗎?”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媽媽了,我能去看她嗎?”
答非所問,清亮眸子直視著徐逸。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徐逸說。尸體已經解剖了,不適合帶她去看,徐逸想著妖妖提交上來報告,夏瑞安要是看見了不知道會是什么反應。
“我已經很久沒見到她了,她在村子的小賣部的李叔叔店里上班,她不是每天都會回來,偶爾回來一趟也是很晚。晚上睡覺我都不敢關門,我怕我媽回來進不了屋,這么冷的天,會凍壞的。
“李叔叔喜歡我媽媽,有一次路過小賣部的時候我看到他們倆在接吻。然后我就再也沒去了,我想我媽大概是要有新的家庭了,我老是出現在她面前不太好。他們都說我是一個拖油瓶,會拖累我媽一輩子的。
“我媽雖然不常回來,隔一周兩周的話會給留一些錢在抽屜里了,但這兩周,沒有了。”說著夏瑞安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5塊錢,“這是我所有家當了,我是不是沒有人要了?”
徐逸深吸口氣,這倒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作為夏瑞安唯一監護人,現在已經不在了,夏瑞安往后的生活肯定會更加艱難。
妖妖從法醫室出來,劉果樂嚇了一跳,“白法醫,您昨晚睡在這里嗎?”
“嗯,怎么了?”
劉果樂詫異道,“昨天看到你桌子上的報告,沒見到你人,以為您回去了。”
妖妖指了指冰柜,笑顏如花的說:“我睡那。”
劉果樂小臉一下子就煞白了,“白姐姐,您別跟我開玩笑了,我害怕。冰柜都是零下幾十度的,怎么能睡人呢?”
“我開玩笑的。昨晚回去了,后面回來再看看,有沒有遺漏的。”
路過徐逸的辦公室,妖妖伸了個頭,“嗨,副隊。早上好啊。”
一晚上沒睡的徐逸,此時抬著沉重的眼皮看著她,聲音略微沙啞:“你能不能上點心,不要每次都臨陣脫逃,尸檢報告往桌上一扔,人就玩起了失蹤。我們這些大老粗們,需要法醫解讀報告啊。”
妖妖微微一笑,“你可以的。”比了一個加油手勢就回到了自己辦公室。
“副隊,李天華抓到了。人在審訊室,要現在過去嗎?”吳波問道。
“過去看看。”
徐逸過去的時候,劉果樂和許隊許偉峰正在問話。
“姓名。”
“李天華。”
“性別。”
“不是,警察同志您看看我像是女的嗎?您就說抓我過來是干什么的吧,你這樣我很害怕。我是一個良好市民啊。”李天華有些驚慌道。面對兩個神情嚴肅問話的警察,這個陣仗讓他害怕。
劉果樂并不理會他繼續問道。“性別。”
笑話,在許隊面前,她還是要保持好專業性的。不然下班了還得挨訓,多難過啊!
“男。”
“知道為什么叫你過來嗎?”
“不……不,知……道……”
李天華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有些不敢說話,回話也開始結巴起來。
“知道還是不知道。說清楚點。”
“不,不知道。”
“最近和誰在一起,為什么好端端要把小賣部關了?”
抓李天華過來的時候,順便去拜訪了一下旁邊的幾戶人家。說是李天華上月中旬就已經把店門關了,一開始還以為快過年了去城里進貨去了,也沒在意。
直到過年,店鋪也沒再開起來。一位大媽告訴劉果樂,之前還能看到夏琪忙里忙外搬貨,算賬,也是已經好長時間沒見到她人了。上次見到她大概是十二月二十五號的樣子,穿了一件大紅色羽絨,整個人看起來很憔悴,額頭上有淤青。問她,她說是搬貨的時候磕傷了。
李天華解釋道:“前段時間,夏琪,就是我店里員工說,女兒要期末考了,得請假一段時間。這大半年店里的事情基本都是她在打理,她一請假,我手忙腳亂,干脆就關了店。等她女兒考完試,她回來上班了,再開。但是沒想到,過了大半個月,她還沒來。我都想著年后是不是得重新招一個員工了。畢竟夏琪的女兒過完這個年就要高考了,夏琪可能跟沒空了。”
“夏琪身上有傷,是你打的嗎?”
“什么傷,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時候的事情。她現在還好嗎?我很久沒見到她了,大概有十幾天了吧,我一直以為她在家里陪她女兒呢。”
“我也沒說她不在家啊。”劉果樂問道:“你是怎么知道她不在家的?”
“是你綁架了她,對嗎?”
“你還打了她。用繩子鞭打她。腿上,背上,手臂上,甚至在胸上。”
“打她讓你,產生了快感,于是你更加興奮的對她施虐。所以你關了店門,為了掩蓋她身上的傷痕。你不讓她回家,你把她關了起來。”
“不是,我沒有。你這是誹謗,我可以告你的。我要請律師,對,我要請律師。”被劉果樂問得,有些失控了,他激動的站起來,又被人壓在了椅子上。
許隊平靜的說:“我們懷疑你與一起命案有關,你是案件的犯罪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