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以為我會繼續陪伴她許多時日的,但是自從她來到永州后,她的身子骨一下子垮了下去,最后竟因一場春寒病倒了。
她的陪嫁丫鬟一直跟在她的身邊照顧她,即便她主動提出讓丫鬟離開的想法,那個丫頭始終是拒絕的。在她生病期間,她的母親總是寫信給她,希望她能夠回到侯府主持大局。
她倚靠在床頭翻讀那些信件,那么多封信件只有一封里面的內容有在最后的結尾處關心她的身體情況。
她的指尖落在字跡的尾端許久,隨后她猛地用力,將紙張撕碎。
“傳信給母親,侯府之事已經無能為力,恕女兒不孝,望保重身體!”說罷,她將其他信件揉成一團,丟在了床邊的盒子里。
丫鬟應了聲,拿起盒子走出門去。
我自從和她到永州后便對侯府的情況不太清楚,但在我看到的信件內容上,那位柳姑娘最后因愛殉情了,不知道是何人動的手腳,但于齊家是有利的,所以信件上特別說明了這一事件。侯府老夫人要從旁系中挑選出一個幼子記在自己名下,重新培養一位世子,而她的父親對此事頗不贊同,她的父親認為應該記在她的名下,在信件中甚至還提出讓她假孕,讓遺腹子繼承侯府世子之位。
她很討厭那個地方,充滿了算計,令她一刻都不能安寧。
在她病了許久之后的某一日,她突然恢復了往日的精神,走出屋子坐在院子的石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著周圍的樹葉,一片葉子在她觸碰后晃晃悠悠地落了下來,她怔愣了許久,拔下發間的木簪,動作虔誠地將額頭貼向簪子的頂端,低聲喃道:“我來見你了!”
后來我再也沒見過她了。
我被留在了這個院子,看著院子漸漸荒蕪。后來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一道黑影從我面前閃過,我還沒有趕跑我的瞌睡蟲,就被連盤端走了。
我的意識深陷一團白霧之中,耳邊驀然響起一道聲音,“百合這般純潔無暇,真的可以送給我嗎?”
這道聲音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聽到過。
“這株百合倒是送的趕巧!”一道女聲打碎了我的夢境,我迷迷糊糊地掃了一眼傳出聲音的地方,那是一個女子,穿著一身綾羅綢緞,發間珠翠環繞,一派貴氣逼人的模樣。她神色慵懶地靠坐在椅子上,抬手示意手下的人將我端到近前來,讓她好好欣賞一下我的姿色。
她讓人把我放到身旁的桌子上,輕笑道:“難為他還記得自己有位姐姐,說說吧,我們的這位小少爺又闖什么禍了?”
“回家主,少爺他近些日子行俠仗義,一不小心行到了江州楚知府頭上,那位知府大人派人發了少爺的畫像,到處尋他。”一個下人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
椅子上坐著的女子聞言,冷哼了一聲,“他可真是好樣的,半個月前剛幫他擺平了一起這又來一遭,叫他過來,告訴他阿姊真的是很想他呢!”
過了好一會,一個男子磨磨蹭蹭地從門口挪進屋內,他低垂著頭,不敢直視女子。
女子抬手敲了敲桌面,“怎么,才過了半個月就不認得自己的親姐了?”
“阿姊,我不過是看不慣知府家的公子強搶民女,出手阻止了一下,沒想到那個知府公子還是個打不過就告狀的慫包。”男子走上前去,悄悄拉著女子的衣袖說道。
女子伸手拿過了自己的袖口,抬手給了面前之人一個腦瓜崩。
男子慘叫一聲,雙手捂住自己被打的地方,委屈巴巴地看著女子。
“江州連商家都要給知府另外繳納錢財才能進入行商。行俠仗義從來都不是錯事,但你切記要以自身安危為重,畢竟阿姊只剩你一個親人了。”她拍了拍男子的手臂,語重心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