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午五點，女寢305里，顧星夢的手機屏幕亮了，顯示的是“寢室長”三字。

“喂？”

“星夢，你現在在寢室嗎？”

“在呀，怎么了？”

“能幫我搬一下箱子嗎？我在下面。”

電話里，蘇槿的聲音微弱，若不是星夢把話筒緊貼耳朵，要不然就聽不見了。

“哦，好。”她等蘇槿掛了電話后，便快步下樓。

一樓，蘇槿穿著一件抹茶綠的連衣裙依靠在窗邊。她背著一個黑色斜挎包，身邊放著一個大箱子。

顧星夢一看她那般虛弱的模樣便知道怎么回事。

寢室里，蘇槿蹲在地上，看起來很疲憊。

顧星夢知道寢室長有很嚴重的痛經，但她不知道怎么關心人，應該說些什么話來安慰，只能不時擔憂地回頭看一眼。

“星夢，能幫我裝點水嗎？”

“嗯，好。”

她跳也似的站起來，又小心翼翼走過蘇槿身邊那水杯，生怕自己的腳步聲會吵到她一樣。

十月底，不到六點的天就幾乎全黑了。為了明天的月考，同學們都在努力復習。

窗外飄著細雨，雨和風共舞，在燈下映照得婉轉優美。

“快去睡覺，關燈了！”男寢的宿管的聲音響徹整個樓層。

十點，宿舍關電了。

何蘗躺在床上，想起某人之前的惡劣行徑，覺得有必要打個電話過去...

掛了！

崔明有個不太好的習慣，喜歡熬夜。最初并沒有被引起注意，直到高一的一場考試當天，高燒倒地被送進了醫院。

何蘗胡亂披了件衣服，爬下床。

“你干嘛？”

“找人。”他的心里窩著一團火。

阿姨每次查寢都會查自習室，他不可能蠢到躲在那里。開水房空間太小，藏不了人。廁所也不像是他會去的地方。

他把目光轉向了每層都有的公共陽臺。公共陽臺在每一樓層進門左轉就是，大多門都壞了，可以隨意進出。但也正是這樣，阿姨反而不太可能查到那里。

他抬腳走進去，扭頭就看見崔明在看著他。

手里拿著一個燈光微弱的手機。

剛才手機鈴聲響，崔明嚇得一哆嗦把電話掛了，然后才反應過來是誰的電話。正想怎么辦呢，何蘗就進來了。

“那個...我是不小心掛的。”他解釋道。

崔明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睡衣，腳踩拖鞋，縮在墻角里。

何蘗不禁有些心疼，心里的怒火也就壓了下來，他蹲下來把衣服蓋到他的身上，在他身邊坐下。

他壓低聲音問：“說了不熬夜的？”

“最近周練成績感覺有點下滑，我怕考不好。”崔明小聲說“再有一次就好了，一次就好了。”

他轉過頭笑著說：“就能和你同一個班了，咳咳。”

“所以你就不惜用自己的身體來換？”

“沒事的。”他裝傻道：“再說，唯一能讓我心甘情愿交出身體的，不就只有你？”

何蘗沒心情和他笑，只是盯著他。

在沒有任何預兆下，崔明突然一個翻身鋪在了他的身上。

何蘗反應遲鈍一秒，看見他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才注意道外面的腳步聲和晃動的燈光。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崔明的手按在了他的胸口，何蘗垂眸看了會才再去看他。

在如此近距離下，借著月光，可以輕易看見崔明火紅的唇，還有眼里的血絲以及眼神中的疲倦。

等阿姨走后，崔明才悄悄松了口氣，回頭便看見何蘗發狠的眼神。

“何蘗？”他試探地叫了一聲。

何蘗沒有應他，他伸手攬住崔明的腰，抱著他翻了個身，將他抵在墻角。

還沒等崔明說話就先一步把他的眼鏡摘下來，捏著下巴檢查他的眼睛。

“你這是熬了幾天，熬了多久才能熬成這樣？怪不得今天不打招呼地自己走了。”

崔明聽出他語氣里的生氣，知道這時候還是不開玩笑的好。

“對不起。”

“我不是不允許你這么做，但你也要適可而止。”何蘗手上的力不自覺地加重“我不想再經歷一遍高一，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

他的眼角微紅：“我怕你又像那天一樣，倒在我眼前！”

“我知道，我知道。”崔明輕聲說，用柔軟的指腹輕擦他的眼角“最后一次，就這一次。等我考進你們班，你說什么我做什么。好嗎？”

看著他眼里的淚水，何蘗再次軟下心來。

他放開他，在他的身邊坐定：“你寫吧...我在這看著你。”

大概是實在太累了，剛過零點，崔明便頭靠著何蘗睡著了。

何蘗看著他疲憊的臉，拉起他掛在肩頭的外套，免得著涼。以免把他吵醒，何蘗在又在地上坐了一小時。

風穿過窗縫吹在兩人身上，他小心側過身給他擋住。

等確定他睡熟后，何蘗才小心抱起他回了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