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中考生分布是按照分數(shù)排的。文科班共有四個考場，第一考場幾乎被12班獨占，莫子辰在第二個考場，星夢在最后一個。
考完數(shù)學，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數(shù)學折磨得有些神經(jīng)不正常，顧星夢居然覺得坐在他前面的男生正倚在門框上看自己。
伴隨著考試結束的鈴聲，星夢準備收東西走。
“顧星夢。”
星夢皺眉看著那人愣了會兒。
“你的答題卡。”那位男生手里拿著一張掃描好的語文答題卡。
她疑惑不解地結果道了一聲“謝謝”，心里卻在嘀咕：我認識他嗎？
星夢站在考場外等林敏，男生跟過來在她身邊站定：“你在等誰啊？”
星夢抬眼。這個男生很高，高到星夢懶得再抬頭看他張什么樣。
他沒有坐在最后一列，再看他身后的背包，估計是海航班的。
W中有三個特色班，一個是中加班，一個是體特班，還有一個就是海航班。顧名思義，中加班就是中國和加拿大聯(lián)合開設的班級。而海航班，就是培養(yǎng)海軍和空軍這一方面的學生。
顧星夢把幾乎要脫口而出的“等人啊，難不成等你啊。”咽了回去。
她想著：這個問題也是怪，我該怎么回，總不能說我在等林敏...算了，就不說了。
于是，顧星夢一個轉身走了，一個多余的表情都沒有。
“看吧，碰釘子了。”
星夢聽見身后有人這么說，但因為急著走便也只是聽到了，沒進腦子。
W中考試當天依舊要晚自習，不過這個晚自習是給學生復習的，秩序要相對散漫。
教室里，莫子辰在顧星夢身邊復習，估計是下午數(shù)學的緣故，星夢正處于低壓狀態(tài)，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偷偷閃著眼淚。
“唉，你們在復習歷史嗎？太好了，我也來。”葉曉曉扎著根歪馬尾抱著書走過來，在星夢身前坐下。
顧星夢抬頭沖她微笑。
“子辰，這題為什么不選c啊？這題考的不是...”
“不是，你看這句話就可以看出來...”
“哦，我懂了。是不是這樣的***思想在...”
“強！”
“這不是人都會嗎？”
……
顧星夢低頭聽著兩人的討論，扯著臉微笑，可是眼中的淚水愈加兇猛。
她急忙轉過身背對他們。
“星夢，你怎么了？”莫子辰問。
“面壁思過，哈哈。”星夢開玩笑道。
正當他要上前察看時，顧星夢站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莫子辰有點不放心。
但星夢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徑直走了。
穿過教室前的走廊，便進入了昏暗中。
淚水流淌下來，她來到一面墻前，這面墻因為時間損壞裸露著一塊沙石。
“這不是人都會嗎？”“這么基礎誰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啊...什么都不會，什么都不會，怎么會這么廢物啊...
顧星夢一拳砸在了沙石墻上，尖銳的疼痛瞬間傳達到大腦。雖萬分不及內(nèi)心的痛苦，但可以短暫替代，盡管只是一瞬。
肉體的疼痛能釋放內(nèi)心的痛苦，顧星夢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自己開始需要甚至享受這種疼痛。
為什么，為什么，啊——啊——
顧星夢在內(nèi)心咆哮，一拳一拳接著砸在墻上。
血從傷口里滲出來，本來就脆弱的手已經(jīng)沾滿了自己的血，細小的沙石扎進傷口里。
墻上的沙石會不斷往下掉，所以也不用擔心血會留在上面。
她咬著牙不讓眼淚掉下來，她垂著頭的頭靠在墻上，右手在連續(xù)的撞擊下逐漸麻木。
溫暖的觸感不應該這時候出現(xiàn)，顧星夢在驚恐里抬起頭。
幽暗的月光下，莫子辰緊緊握著她的手，滿眼不可思議的痛苦。他緊緊盯著她，眼里的淚水和冰冷讓他感到心疼和驚懼。
顧星夢快速抹干眼里的淚水，她的心跳已經(jīng)因為劇烈的恐懼而異常搏動。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莫子辰死死抓著。
可憐莫子辰，他的手其實在抖，卻并沒有被她感覺到。
她抬起那雙藏著恐懼的冰冷眼眸：“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是你在干什么？”莫子辰走近進步，她就后退幾步。
“我沒干什么呀...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什么？你在害怕嗎？你既然害怕這個，就不要傷害自己啊。”莫子辰一步步緊逼。
“我哪有，你看錯了...我，我要走了...你松開。”
顧星夢不斷嘗試著掙脫出來，眼神如狼一樣警惕地看著他。
也如一把利刃刺中了他。
“星夢！”莫子辰低聲吼道“我不是傻子，你也不是，就別騙人了，這不好笑！”
顧星夢心臟在劇烈跳動，她死死咬著牙，右手不停地掙扎著。
“成績不好可以努力，但不能這樣傷害自己。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說，我又不會笑話你...”
星夢繼續(xù)扯動自己的手，微笑越發(fā)僵硬：“說，說什么？好了，快松手，我想回去了。”
“顧星夢！”莫子辰被她這樣的表現(xiàn)惹怒了“你是啞巴嗎？你不會說話嗎？折磨自己很有趣嗎？說一句話這么難嗎？！”
“夠了！”她怒叫一聲，用盡全部力量掙脫了他的手。
她踉蹌幾步才站穩(wěn)，側身對著他。
“你以為你是誰啊。”
話傳到莫子辰心里就變成千萬把刀刮過。
“好玩嗎...這就是我。”
她偏過頭看他，嘴角噙著一個令人心碎的微笑。繼而又垂下頭，在他看不見的角度一滴淚水奪眶而出。
“你了解我嗎？”
她自嘲地輕笑一聲，轉身走了。
月光下，東風冷冽地吹打著莫子辰手背的傷。他張開手，手心的血跡已經(jīng)干了，手背殘留的疼痛隱隱約約。
當看清那人就是顧星夢時，他幾乎喘不上氣，在迷茫和恐懼里站了很久才走向她。
他又進一步看清了她，但答案是恐怖的，是他不想看見的。
這個答案付出的代價太大，無論是對于他還是星夢。